四爷慢条斯理的喝了两口茶,点着她的小鼻子说:“净会耍些小聪明!”然后伸臂一搂,把她整个人托到膝上来,道:“皇上出去了,话说等回来再选阅。娘娘今天叫福晋去就是说人什么进来也不好说了。”
果然就见素素眼睛亮了,人也不自禁的露出个笑模样。得意极了。
四爷逗她道:“这下可放心了吧?要不爷去活动活动,让人就是今年选出来了也先送回家去,明年再送进来?”
李薇才不管他是不是开玩笑或试探,马上撒娇道:“爷真好!就这么办吧!”
“哈哈哈哈哈!你这醋坛子!爷怎么就有你这么个活宝呢?”四爷乐得不行,用膝盖颠了她两下,打横抱起进了里屋寝房。
书房里,自从四爷下午一点时被福晋叫走,戴铎就坐在这里喝茶。刚才小太监进来点灯,天已经暗下来了。
四爷没话叫他走,他就在这里等着。小太监也不问他要不要用膳,想吃饭要等到回他的院子里再说了。戴铎灌了一肚子茶水,跑了三趟茅房,现在肚子里还咣当呢。
正专心跟鸡鸣的肚子较劲,外面太监的请安声渐次传来。戴铎立马起身,转眼就见四爷龙行虎步,意气风的进来。
“劳先生久等。”四爷先致谦。
戴铎马上问:“主子可是有了良策?”
没有。
四爷哈哈笑,道:“不急,我让人备了几样菜,愿与先生共饮。”
菜上来后,戴铎一是见四爷端着酒杯沉思,二是肚子实在忍不住,干脆先专心用饭。吃到七、八分饱时,四爷放下酒杯,他也赶紧放下筷子,正襟危坐的等着听四爷的话。
四爷道:“先生说的,胤禛尽知。先生一心为胤禛,胤禛自不会辜负先生。”
戴铎的眼睛正亮,就听接下去四爷说:“只是以后这话,先生万万不要再提起。”
戴铎一脸我肯定听错了!的震惊。
四爷正色道:“胤禛一心效忠皇上,效忠太子。先生再说此等妄语,胤禛这里再不敢留先生了。先生有凤雏之才,胤禛愿赠先生一些金银,祝先生得遇明主,日后鹏程万里。胤禛在此先祝先生一帆风顺。”
戴铎先是越听脸越白,可他马上明白过来了。
四爷这番话说了,反而证明他把他的话听进去了!他真的要争储了!
可戴铎心有七窍,听明白了也还是一脸惨容,后来直接跪在胤禛脚下,砰砰砰的磕头:“主子主子奴才,奴才真是一心为主子奴才万死”
四爷起身道:“这顿酒,就当是胤禛与先生这几年的情谊,今日胤禛就为先生送行。”说完转身就走。
戴铎又趴在地上懒了一阵,满脸鼻涕泪,额头都磕破了,滚得一身灰土。他直起身后,看到这第二次给他送银子盘缠的是苏培盛了。
苏培盛亲手托着个托盘,上面盖着红布,他掀开下面是二百两的银子。二十两一个的大元宝摞成了一座小山。
戴铎心中安定,不像上次那么凄惶,见此还有闲心想:这阉奴劲还不小呢,托着二百两的银子都不带抖的?
苏培盛也在心里骂他,个老梆子!还没跪够?爷都走了小一刻了,累你爷爷在这里托着银子等你!
面上,苏培盛温言软语,“戴先生快起来吧。”一边亲热的上手来扶。
戴铎半是故意半是演戏,膝腿无力般赖在苏培盛身上,刚站起一条腿又摔倒,噼里啪啦的把苏培盛也给带倒了。
苏培盛哎哟一声,周围一群喊着爷爷就冲上来的小太监,七手八脚的把他们两个都给扶起来,银子也好好的捡起来,就是盖银子的红布脏了,滚了一层土。
苏培盛让他一拐,脚窝住了,银子掉下来还砸了他的膝盖,气冲冲的起来后道:“戴先生这是有酒了!还不快上去扶着点?”
小太监们再一窝蜂的上来扶戴铎,几乎是架着他一路去了角门处。门槛处还摆着戴铎的书箱、包袱,连铺盖卷都有。车也早叫好了。
小太监们把戴铎的行礼搬上车,把他人也给塞进去,再把银子给他自己抱着,车帘子一摔,苏培盛对车夫交待道:“好好的把戴先生送走。”
车夫早得了交待,戴先生的目的地是江南。谁让他第二次进府就是以江南文人的名义进来的呢?老家自然是在江南吗?
车里装伤心过度晕醉过去的戴铎听到这个,猜到四爷送他回江南的原因了。
既然四爷要夺嫡争储,自然不好明着留他这么个不明不白的人在府里现眼。
戴铎心道,等到了江南,他是一落地就赶紧送信给四爷表忠心呢?还是先病上几个月,在病榻上写染上药渍的信更有说服力?
车夫一晃鞭子,车猛得往前一蹿,车里的戴铎往前一栽摔了个狗啃泥,怀里的大银锭子一个硌了他的牙,一个撞到了颧骨上。他也跟刚才苏培盛似的哎哟一声。
车外,车夫要赶在关城门前出去,骡车赶得飞快。听到车里的动静,想着刚才那些公公们说车里这人喝醉了,想是醉中没坐稳当?算了不管了,横竖醉糊涂了什么也不知道。
他啪啪空甩鞭子吓骡子,赶了半夜的路才寻到地方歇歇。店家迎上来,他跳下车道:“给我的骡子好料好水,记得给一斗上好的黄豆。车里是我主家,醉了,替他开个上房,扶进去吧。我睡通铺就行,离马房近点啊。上回就有人偷马,要不是我家这骡子认人,早让人摸黑牵走了。”
店小二陪笑道:“英雄说得是,英雄先进去坐着,我这就给你上菜啊。”说完飞快的端来一大盆卤猪肉,全是二寸的厚膘,切成拳头大的块,红油赤酱的,再加十几个大馒头,就放在一进门的一张桌子上。
车夫过去吃饭,小二去车里扶这主家,先是被这车里乱滚的银子吓傻了,几乎以为那车夫是谋财害命的大王。再把这主家扶起来,闻到他一嘴的酒气,小二才算放心。
小二在店里常常扛着半扇猪从店门外扛到后厨去,扛个把文人还不是问题。他把不知是醉是晕的戴铎扛到店里,就着店里的灯一看,心里疑道:这人怎么嘴里冒血,脸上还青了一块?
难道真是个大王?这个是肉票?
小二冷汗簌簌。等车夫吃完回通铺去睡觉,现小二给他指的地方周围三尺无一个被子。就一个明显是新被新面新里的铺在中央。
车夫:“怎么回事?我可就给一个人的钱啊。”
小二陪笑:“大大爷,您只管歇着。呵呵,这、这屋的人有急事赶夜路走了,走了。”
车夫懒得管闲事,一夜呼噜打得震天响。通铺里没走成的都吓得一夜没睡,掌柜的屋里,帐房和小二都在,三人瞪着眼睛到天亮。
好不容易天蒙蒙亮,掌柜骂道:“赶紧把人送走!天老爷啊!走了赶紧给土地公上几柱香!这叫什么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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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铎要是问他现在这情势该如何,他也说不出来。
说真的,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