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的东西都是有数的,分到侧福晋那里的饰是什么样的她都记得。李侧福晋是风光,可李家也不是高门显户,她哪儿来的这么好的饰?再说东珠外面也买不到。
明摆着是四爷私下赏的。
福晋抿了口茶,道:“嬷嬷的眼皮子也太浅了。”一丁点东西也看在眼里。她对葫芦道:“去拿当年刚进府时的册子给嬷嬷看。”
庄嬷嬷还不解,等葫芦回来把册子摊开摆在她眼前,李氏名下足足记了三页纸的各种摆设器物几乎没晃瞎她的眼。
紫檀描金牡丹贵妃榻内造
紫檀梅兰竹菊四扇小屏风内造原西厢书房摆的那架。
黄花梨百花单面大屏风内造寝室内更衣用。
一串内造字样唬得庄嬷嬷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以前她也去过侧福晋的院子,当时她才不过是个格格。匆匆一蹩间只觉得屋里陈设大气,没敢细观。
福晋扫过室内,道:“我的东西都是皇上赐的,指婚时赏的,开府永和宫给的。库房里现在还堆着好些,实在不必去羡慕旁人的。嬷嬷日后也该将眼光放长远些,别总盯着眼前这一亩三分地。”
庄嬷嬷再不敢多提,低声应了声是就退下了。
出去才现册子还攥在手里。身后葫芦跟上来,接过册子笑道:“嬷嬷别羞,当初去侧福晋屋里登册子那两个小丫头,回来足足说了三个月呢,这样的好东西是难得一见,寻常人看了眼珠子掉出来的也不少呢。”
庄嬷嬷笑骂道:“你这蹄子也来排揎你妈妈,快滚,让我自己躲一会儿就完了。”言罢快步闪到茶房去了。
葫芦看着她的背影冷笑,收起册子扭头回屋了。这群内务府来的都不是东西,害了石榴她们几个还不足,现在又来挑拨福晋了。
到二道门那里,骡车早准备好等着,可站在车前准备服侍李薇上车的却不是大嬷嬷等人中的任何一个,而是一个眼生的妇人。
看她的穿戴,像是外面哪家的太太。
李薇脚下迟疑,那妇人就上前见礼了。她不是福身,而是跪下磕头。
“奴才马佳氏侍候侧福晋。”她磕完,抬头看李薇。
李薇赶紧道:“快扶起来。不知太太是”
玉瓶扶起马佳氏,她走近又福了个身,替玉朝扶着李薇道:“奴才家里姓傅,镶白旗傅鼐是奴才丈夫。今天是贝勒爷吩咐奴才来陪侧福晋出门的。”
这是四爷给她找的护法。
李薇独自出门打仗的最后一丝忐忑也消失了。马佳氏侍候她上车,跟着也上来,一路殷勤周到,比玉瓶还有眼色。李薇问她的话,也都答得清楚。
马佳氏说她丈夫傅鼐是镶白旗人,这么说这人是投到四爷门下的奴才喽。
傅鼐是普通旗人,马佳氏道贝勒爷,也就是四爷嘱咐他勤练武艺弓马,“说是明后年补个侍卫奴才全家上下都感念贝勒爷的恩德,誓死效忠。”
马佳氏上车后几句话就点明自家立场,都誓死效忠了,怪不得肯自降身份像丫头般对李薇端茶倒水。
快到三贝勒府时,马佳氏将车帘掀开一条缝,指着停在路边的几辆骡车道:“这是五贝勒府上的这是七贝勒府上的。”
她倒都知道。
李薇凑过去看,马佳氏说:“三贝勒府的田侧福晋把京里建府的贝勒阿哥都请了,只是从八贝勒往下都没来。”
好没面子
不过,李薇奇怪她哪儿知道的这么清楚?
记下这个等回去问四爷,到底是她消息太不灵通,还是马佳氏天赋异秉?是前者,她就要赶紧加大补课量。是后者这位筒子以后可以多多来往。
车停下后,马佳氏侍候她下车,送她进了三贝勒府的大门就站住脚,福道:“奴才就在外面侍候着,侧福晋留神脚下。”
看来她还没资格进来。
李薇觉得出门一趟,正事还没办已经学了少东西了。
三贝勒府的人先领她到一花厅暂歇,毕竟一路坐车颠簸而来,花厅里准备了镜子等物,看有没有客人需要暂时修整一下再去见主人。
李薇从善如流让玉瓶和玉朝看看她身上有没有不妥的地方,主仆三人正在收拾,一个丫头进来禀报道:“给李侧福晋请安,外面七贝勒府上的纳喇侧福晋求见。”
对了,纳喇氏也来了。
李薇匆匆检查完毕,道:“快请。”
纳喇氏早来了,只是没进去。她问过四贝勒府上的李侧福晋还没到,就一直在待客的小花厅里喝茶坐等。出门前,七贝勒交待她,一切跟着四哥府上的李侧福晋走。
李薇见到纳喇氏很高兴,道:“我就想能在这里见到你。”
纳喇氏微笑:“我一直在等你。”
李薇:“”好感动,但肯定不是这个意思,“等我有事?”她问。
纳喇氏微笑摇头,不说了。
逢到纳喇氏觉得不好说,不能说,不愿意说的,人家就微笑摇头不开口,嘴比河蚌都难撬开。
李薇也习惯了。
到了田侧福晋面前,说来这还是李薇第一次见到她。去年她册封时,田侧福晋刚好生孩子,就是现在三贝勒府的四阿哥,刚两岁。
田侧福晋眉锋凌厉,看着不像个温柔的人。要让李薇形容,会形容她像凤辣子。她和纳喇氏一进来,就见她笑着迎上来,一手拉一个道:“可算让我好等。”
李薇被纳喇氏影响的也学会她的招牌笑了,端着张微笑的脸先慢开口。
田侧福晋拉着李薇的手上下打量,啧啧称赞:“妹妹真是好人品!真让我自惭形秽,都不敢往妹妹身边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