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人。”
“放人!”
吆喝声,声音震天响!
顾若离心头动容,不由朝赵勋看去,想知道闹成这样他要怎么收场。
“赵远山,你这个龟孙子……”方才那人怒喊着,可刚一开口,忽然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就看到原本在赵远山手中的那把刀,划过他的腿膝,稳稳扎在他的脚背上。
“法不责众,所以聚众生事?!”赵勋抱臂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一院子的人,面色轻蔑,“营州中屯卫记录造册者共三千二百人,都在这里……好的很,大宁都司早就撤了,看来营州中屯卫也不必再留。”
顾若离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绝对相信,赵勋说的不留绝对不是遣散这么简单。
按照他的处理手段,至少小旗以上,是绝对会砍了,干脆利落。
“赵远山,你凭什么。”方才被刀剁了脚的那人跪在地上,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喊道,“你现在一个人,信不信我们立刻弄死你。”
赵远山就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就听到似乎又有马蹄声传来,宛若雷鸣一般,轰隆隆的,震的房顶都颤了颤!
“区区三千人!”赵勋不屑的看着众人,“也想弄死我的虎贲营?”
他话一落,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们以为赵远山不过是带了个女人过来转一圈,没有想到,居然还带着虎贲营!
虎贲营莫说有八千人,就算八百人……只怕他们应付起来也没有多少胜算。
他们还是小看赵勋了。
“赵将军!”忽然,秦大同撑着爬了起来,跪在赵远山身后,“都是我秦某一人的错,请将军放过他们!”
赵勋面无表情。
“大人!”秦大同一跪,众人纷纷躁动起来,“我们不怕死。要死大家一起死。”
话落,不知道是谁喊道:“大人的孩子没有了,夫人也命在旦夕,都是他们逼的,我们和他们拼了!”
“拼了!”话落,那些人就要冲过来。
顾若离紧张的手心冒汗,可看赵勋依旧稳稳的立在门口,静静的看着众人的反应,就在这时,忽然四周的围墙上,屋顶上呼啦啦的冒出来许多人,密密麻麻的,穿着墨黑的衣裳,看不清面容,但一支支泛着寒光的箭,在夜色中盯着众人。
似乎只要有谁敢动一下,下一刻就会变射成了蜂窝。
“我和你拼了。”那个多刀剁了脚的人,离赵勋最近,他突然蹿了起来,大喝一声举刀砍来,随即,顾若离只听到嗖嗖几声,那人前胸立刻被十几只箭射了个对穿,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眼眸圆瞪,死不瞑目的样子。
顾若离捂住嘴,心头飞快的跳着,手脚冰凉。
根本不用检查,这样的伤势当场毙命。
有人声嘶力竭的喊道:“桑柱!”
场面骤然冷了下来。
“还有人再想试试?”赵勋讥讽的看着众人,“若赵某不曾记错,中屯卫一个参将,一个游击将军,一个守备,六个总旗,八个小旗……”他扫视一周,“自动出列认罪,其他人若想活命便可退下,否则,此人就是你们的榜样。”
那些人被骇住,随即又嗡嗡的响了起来:“我们不走,要杀要剐随便。”
赵勋显然已经没有了耐心:“那就送你们上路。”
他话一落,四周就听到闷闷的拉弦声,顾若离甚至能看得到那些绷紧了的弦上寒光四射的箭,正瞄准了人,下一刻就是皮肉绽开,无数人丧命。
她相信,赵勋绝不是开玩笑的。
“七爷!”顾若离知道,这些是军中的事,赵勋这么做就必然有他这么做的理由,这些人对秦大同太过拥护,在军中,拥护一个将军自然是好事,可是这样的好,就一定有弊,就如同秦大同贩卖战马,这么多人明知不可为可还是包庇默认,甚至认同。
因为,在他们眼中,只要是秦大同做的事,就一定是对的。
若能收复了秦大同,必然是好,可要是不能,此人留着就很有可能是祸患。
就看赵勋有没有耐心,很显然,他对秦大同并没有耐心。
直接砍了,来的更为直接。
赵勋回头看着她,顾若离走了过去,低声道:“他们罪不至死,能不能好好说一说,该治罪的治罪,该遣散的遣散,行不行?”她没有多少底气,所以声音说的并不大。
“觉得他们不该死?”赵勋侧目看着她,她静静立在房里,身形单薄,手绞在一起定定的看着他,点头道,“是,不该死!”
在律法上,秦大同有罪,可他却是因为想要处理好那些战后遗孀和遗孤,想要给这些老弱妇幼安排好生活。因为没有能力所以才去卖战马,虽做法不可取,但心是好的。
“律法也绕不过人情。”她叹气道,“打杀了他们是解决了这件事,似乎也更为轻松一些,可是结果呢……大周那么多军营,有多少人不服赵远山,他们不曾跟过你南征北战,不曾见识过你的威严,不服是常理。你只要此时开了头,就会寒了别处军队的心,难道你要把所有人都杀了吗。”
赵勋就这么看着她,想到了她的那套对事不对人的理论。
事情是人做的,就不存在对事不对人。
秦大同犯了错,这些人明智是错还包庇拥护,那就是罪加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