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田漫步回到田垄时,天边挂着的金乌似乎已经认命了,以比平常缓慢数倍的度往西边下落。
随着它的降下,夕阳逐渐变得黯淡了不少,玉兔终于抓住了时机,将银色的月光洒向地面,田埂里种着的仙草灵花,也趁此机会吸收着月华。
若是有外人此刻来药灵谷,便能看到田埂里的仙草灵花仿佛都通灵了一般,愉悦的伸展着腰肢,随着清风的拂晓左右摇摆着。
秋收找了个干净的石墩子坐着,脱了鞋袜露出洁白的脚丫。
他摇晃着脚,一边哼着不知名的调儿,一边悄悄摸摸的看着一本书,眼睛狡黠的左顾右盼,似乎在盯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夏田。
然而他一心两用,本来要浇灌仙草的灵水,被他泼洒歪到了一边,一株仙草不满的扬起脑袋,顺着风将花粉扑到秋收的脸上。
“阿嚏!”
那书也不知道讲的是个什么,秋收打了個喷嚏,又痴迷的埋下了头。
“你在看什么?”
就在此时夏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秋收猛地一个抬头,急忙站起身来,将书藏在身后。
他哂笑着嘿嘿一笑,像是一只刚被人现的田鼠:“嘿嘿,师父我没看什么。。。。啊呀,书——”
他想把书收进储物戒里,却在做的时候现书已经到了夏田的手里,并且已经翻开了扉页,顿时他就像霜打的茄子,蔫不拉几的垂下了头,更像是一只小耗子了。
“《群英侠女传》?”
夏田翻看了两眼,眉头蹙起,他和秋收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一股难以言喻的低气压环绕在两人之间,就连田埂里的仙草灵花,这时候都不摇晃了。
秋收觉得自己今晚肯定要吃些苦头。
以他对夏田的了解,这种登不上台面的书最为鄙夷,怕是等会会让自己抄写一些经典名著以做惩戒。
秋收倒是知道夏田是为他好,只是夏田的那些书晦涩难懂。
纵然他已经熟读千遍万遍,却依旧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在他看来,那些书籍催眠效果倒是好的不得了。
所以见夏田沉默,秋收立马辩解道:“师父,这书是我捡的,我就是随手翻一翻,你要是不喜欢,我立马就去烧了!”
夏田缓缓抬起头,给了秋收一个很疑惑的眼神:“你这滑头用到我身上了?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这种书?”
“啊?”秋收一懵,他挠着头仿佛在驱赶头顶跳出来的几个问号:“不是,那师父你怎么一直都让我看那些。。。”
“我没买过罢了。”
夏田很自然的将书放进了自己的胸怀,又掏出了两桶灵水递到秋收的手里:“书先放我这,等我看完了再给你。葡萄园的灵气差了一成,你最近偷懒了吧?”
秋收嘿嘿的笑着,立马换了个话题:“谷外的小黄说找师父您,还不和我说是什么事,师父您见到他了吗?”
“他的事不用放在心上,我和黄家缘分已了,以后不用放他们进来了。”
夏田面不改色,从储物戒里放出一把躺椅,就这么惬意的躺在了上面,借着月光看起了那本《群英侠女传》。
秋收欲言又止,半天才道:“师父,我是觉得黄家也挺可怜的,好歹几百年前他们也。。。”
夏田放下了书,静静的看着秋收:“你动了凡心。”
“没有,师父我只是觉得。。。”
“你觉得什么?”夏田平静的声音仿佛从亘古传来,跨越时间暗河到了秋收的耳中:
“黄家的事儿是他们惹出来的麻烦,于情于理,皆和我无关,他在惹出麻烦后,不知道如何解决就想要依托我来给他们撑腰,那为何在惹出麻烦之前,不先想想惹出事的后果?
或是惹出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麻烦?”
“再者说,你可知道我帮他们撑腰,就要得罪另外一帮子人。
若是他黄家的仇敌就在面前,那我顺手帮他斩了倒也无所谓,可我怎么知道要杀他们的是多少人?
几百年前我也曾经得罪了一个宗门,那真的是很小的一个宗门,可我为了将他们斩草除根足足花费了几百年的时间。”
“那些渣滓就像田埂里的野草,杀又杀不完,烧也烧不尽,我本以为把他们连根拔起就已经解决,可谁知道他们宗主在外面还有一个私生子,私生子又繁衍出一个宗门,明明那私生子和他爹就没见过几面,却打着幌子要向我复仇。莪没有办法,杀了一茬又一茬,秋收,你知道这有多浪费时间吗?”
秋收呆在了原地,没有回答夏田的话,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选择了闭上嘴,乖乖的应了一声,提起水桶去了葡萄园。
夏田看着他背景,又看起了《群英侠女传》。
日子归于了平淡,一连五日药灵谷都没有生任何事,就好像黄家知道夏田不会出手,知难而退一样。
五日里,秋收也再没有提起过黄家的事,一师一徒平静的耕耘在田地当中,唯一的趣事是栽种的一株雾凌花骨朵绽放了,大半夜的夏田叫起秋收,两人端了个小板凳,静候雾凌花开花。
也就是在这个当口,药灵谷外,黄瑶召集了一帮子大汉悄摸过来。
她先将自己的衣服和头弄得凌乱,又觉得有些不够,一狠心直接将外衣扯出大口,露出雪白的肩胛骨,照了照铜镜,确保外人看来她可怜无助又娇弱后,这才满意的点头。
身后的汉子们看自己眼睛都直了,她就不信夏田能抵挡住这种诱惑。
不是常言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吗。她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投怀送抱,那夏田还能无动于衷不成。
“你们几个,再看就把你们眼珠子给挖了!”黄瑶狠狠瞪了那几个大汉一眼,要不是为了榜上老祖,她哪儿会让这些贱民看到她的胴体。
“都给我听好了,等会你们表现的凶恶一些,听到没有!?不准给我露出一丝破绽,要是让老祖看到我们在演戏,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黄瑶又恶狠狠叮嘱一番,这才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快步跑向药灵谷,一边跑,一边还惶恐的大喊大叫:“老祖救命!老祖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