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朗挣扎着,“我话还没说完呢。”
“别说了,我知道了,你赶紧走赶紧走……”李霁开连推带拽地将他推出院子,这才长出了口气,有点苦恼,这二货迟早会害了自己的。
她颠颠地跑回来,满脸都是讨好的笑,“爷,这家伙好吵,赶他出去也能吃个安稳饭。”一屁股坐了下来拿起那个卷好的薄饼便往嘴里塞。
下一刻却咬了空,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对方将那薄饼扔到一边,又细心地重新卷了个,塞到她的嘴里,若无其事地道:“那个脏了,吃这个。”
李霁开机械地咬了口。
“好吃么?”对方眼神温柔如水。
她点头,却味同嚼蜡。即使是利用也需要如此深情款款么?
宗曜道:“那个院子荒废很多年了,平时很少有人去。这次若不是你机灵,只怕……”
李霁开挺郁闷的,道:“我是瞎撞的。”
宗曜叹气,“你瞎撞也能撞个要命的,是不是得夸你呢。”
李霁开龇牙,道:“爷,我明儿想去听课。”顿了下,“我只是手受伤了,其他的没问题。”
宗曜睨着她,“难得这么好学了?”
李霁开嘿嘿道:“主要吧,是闷得慌。”
宗曜无语。
第二日,李霁开早早去了学堂,进门笑眯眯地和高朗几个人打了招呼便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高朗凑过来,“阿开,你来上学真是太好了,你手不好写字,我帮你。”
李霁开点头,目光落在靠后面的书案上,神色暗了下。那是连俊平的书案,书案还在,主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她轻叹了口气。
前面和后面还空着几个书案,分别是陈长韬和陈五的。据说,陈长韬的腿废了,牵连了陈五,陈五应该也回不来了。
突然,她觉得周围安静得可怕,抬起头,她睁大眼睛愣住了。
昊阳风度翩翩,笑微微地在荆夫子的陪同下施施然走了进来。
高朗霍地站了起来,旁边一人硬是扯着他的袖子让他坐下了。
荆先生脸色平淡,道:“这是昊阳,与各位同修一段时间,还望你们好好相处。”
昊阳无视所有人愤怒和鄙视的目光,躬身长揖,态度谦和,道:“在下才疏学浅,因久仰书院大名,方不远万里而来,还请各位多多赐教。”
学堂里安静得落针的声音都能听到,这是一种无言的敌视和抵触。
昊阳不以为意,他四下打量一番,目光落在李霁开的身上,微勾了勾唇,径直走了过来。
李霁开微张着嘴看着他走到身边,礼貌地,“这位学友,可介意同坐?”
李霁开啊,嗯了几声,勉强挤出了笑脸,“那个,自然,自然。”
昊阳在旁边坐下,随从随即将书袋笔墨摆开在案几上便退了出去。
李霁开还没缓过神,一道阴影罩住了她,抬头,却见宗曜风轻云淡地在自己另一边坐下,“好久没有听荆先生说课了,请先生不吝赐教。”
高朗后知后觉,大啦啦地将案几往这边一拖,紧靠近李霁开,“我那边泼了墨,这边将就一下。”
什么情况?学堂里的人瞠大了眼睛,都有点懵。
荆先生轻咳一声,“今天讲授战国策。”如往常一样,他引据论点,娓娓而谈。
奈何李霁开却不在状况,她半垂着眼睑,眼珠这边转转那边转转,心里一个劲儿地翻腾:什么情况?这北戎狗怎么会在这儿?不是说学子联名上书么?还有,他往我这边作什么?难道是怀疑我?……
一节课好歹平平安安地度过了,荆先生布置了一篇策论让学生自己挥。一时间只听得笔墨落在宣纸上沙沙的声音。
李霁开咬着笔端眉头紧蹙,好半天纸上光新如初。
这时,几张写满字的纸推到自己面前,耳边是昊阳温和的声音,“李公子,你帮我看看,写的如何?”
她懵了一懵,转头对上对方笑微微的脸。
“你看你,老是咬笔管,说多少遍也不听。”下一刻,一只修长白净的手伸过来将毛笔拿走,又递过来一只,“换这个吧,就写上次那篇,我考教过你的。”似乎是无意地,宗曜将那几纸推到了一边。
前排的高朗转身要说什么,被对方毫不客气地按着脑门推了回去。
宗曜和昊阳对视着,都是温文尔雅地微微一笑。
李霁开缩着脖子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认认真真地写着策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