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曜眯眼看她,有点危险,“你不会得了银子就想跑了吧?”
“哪有?”李霁开忙着表白,“小的这不是不想惹宗公子生气么?怎么着,他也是您的表哥,再说了,还有宗姑娘……”
“她怎么了?”
“他们都不喜欢小的。”李霁开半真半假地,“若是以后宗姑娘进了府,小的怕哪里又冲撞了。”
宗曜盯她半晌,淡淡地道:“你想多了,她不会进皇子府。”
李霁开有点诧异,随即又有点小窃喜,若是宗巧眉进不了皇子府,说明高朗就有机会抱得美人归。
高二货,小爷对你够意思了,给你打听了第一手的信息。
宗曜起身,“不要胡思乱想,早点休息。”
“嗯。”李霁开又摸了摸怀里的银票,算了,等明儿睡醒了再说。这手疼,脸也疼,真是郁闷。
皇城偏西一个不知名的山庄里,灰扑扑的高墙上爬满了藤蔓,密密实实地,高大的树冠挨挤着几乎遮盖了整个山庄,甚至没人注意到这个山庄的存在。
正厅的廊柱下分别站着两个黑衣人,如枪戟般笔直森然。此时,从正厅里传出一声又一声的鞭打声,又狠又重,听得人牙齿酸。
终于,鞭打声停了下来,执鞭的黑衣人拖着鞭子慢慢退了出去,鞭梢在地上拖曳出一道血痕。
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着,粉色的衣裳被抽得几乎成了布条状,如玉的肌肤上血淋淋的鞭痕交错,甚至有的皮肉都翻滚出来。
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坐在太师椅上冷冷地看着她,声音如他的眸子一般阴冷,“你可知错?”
女孩长长的头披散下来遮住了她的脸,她抱着臂膀整个身体在颤抖着。然而,却不一声。
侍立在面具男人身后的年轻男子秦时风疾步走下去,弯腰扶住她,声音极轻,急切地,“快回义父的话。”
半晌,女孩儿声如蚊语,带着颤抖,“是,姁姁下次再也不敢了。”
面具男人道:“本座警告过你,不可妄为,这里毕竟是京城。在天子脚下刺杀三品大员,你当禁卫军,鹰卫都是死的?”
“是姁姁的错。”
秦时忍不住插嘴道:“义父,来往的人那么多,那么混乱的场面应该没有人会注意到一个孩子,”他没有注意到说到孩子这个字,女孩抱住胳膊的手紧了紧。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事,而且,当时薛名曜也在场。你们不要小看他,他手里有不为我们所知的力量,也一直是本座忌惮的。”面具男人嫌恶地地一摆手,“这段时间你好好呆着,外面的事都交给你二师兄处理。——还有你,不许你再护着她!也不许给她看郎中!让她好好长长记性!”说完,他起身甩袖出了正厅。
姁姁瘫倒在地,身体不停地抖。
秦时风心疼地抱住她,“姁姁,是不是很疼,你忍着,我去给你拿药……”
“不用,”姁姁咬着牙伸手拉住了他,白嫩的手背上鲜血斑斑,“我没事,没事,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忍忍就过去了……你别惹怒了师父,那样对你不好……”
对方沉默着,只是抱紧了她。
“我只是想证明我可以做得很好,”她幽幽地,“师兄,我这样是不是还是死了最好?”
“别乱说话,你还这么小,义父只是气狠了,平时他很疼你的。”
“他很疼我?”姁姁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低低地,“他应该是恨不得我死吧,我这么个怪物……”
“你胡说什么?”秦时风没有听到她最后一句话,安慰着,“这段时间你正好可以歇息,你不是喜欢荟萃楼的那个耳坠么?我给你买……”
姁姁抬起脸,脸上完好的皮肤依然是吹弹可破,眼神里却是不符合她年龄的阴戾和沉郁,她道:“师兄,你对姁姁真好,姁姁只有师兄了。”
“师兄当然会对你好。”秦时风怜惜地道:“因为你是我的小师妹啊。”
姁姁眼里闪过丝失望,瞬间又遮掩了,她将脸埋入了他的怀里。
在大殿一处阴暗的角落里,一个人无声无息地站在那,似乎与幽暗融成了一体。而脸上同样覆着一张银色的面具,露出的一双眼睛幽深又阴冷,嫉妒,愤怒,还有不甘。
他慢慢抬起手,扶在廊柱上,指间缠着红线,根根鲜红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