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被李霁开兜了个满怀酒糟味儿,宗曜还是睡了个踏实的觉。第二天起来神清气爽,却现李霁开早就不见了影子。
十三据实汇报,“李小公子半夜就去荟萃楼了,一直呆在那。”
宗曜扶额,他就知道这个结果。心里更是愤愤:闯了那么大的祸竟然说走就走了,要是别人脑袋早就搬家了。这小子就是仗着自己宠着他。唉,算了,那就是个混的,别和他一般见识。
再说了,他这不是突然有银子了乐得找不到北了么?等几天新鲜劲儿过了就好了。他这么一想,心里就舒坦多了,只吩咐十三多多去看几趟,免得她又折腾出什么事来不好收场。
十三尽职尽责,每天事无巨细地向他汇报:
“主子,今儿小李公子让人把所有的地儿包括后面的茅厕都打扫干净了,有的地儿小公子还自己动手……说要让客人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主子,今儿小李公子看着账房先生打了一晚上的算盘……”
“主子,今儿小李公子自己卖了一套头面,说有些可以在提价的基础上再让价……”
“主子,今儿小李公子数了一夜的银票,最后抱着账簿睡了……”
“主子,有个姑娘连着去了几天,就逮着小李公子说话,买了好几样饰……”
宗曜坐不住了,琢磨又琢磨,觉得再不把对方拎回来,掌柜的可能都要崩溃了。
于是,吃了早膳后,他施施然去了荟萃楼。
刚进门便见对方在和一个穿戴讲究却老气横秋的妇人说话,脸上笑得像朵花儿似的,“……这位夫人,不是小的吹牛,您戴上这个金步摇绝对是妥妥地把人提高了一个档次,您瞧这珠子,这成色,除了我荟萃楼绝没有第二家!”
“这个是不错,就是有点儿贵了。”对方犹豫。
“贵就对了,那外面铺子上的三文两铜子的便宜啊,那您怎么非得来荟萃楼呢?这不是东西好么?人靠衣服马靠鞍,三分长相七分打扮。您瞧您这肤色,白净细嫩,五官长得又好,不多花心思打扮,这不是暴啥个什么物么?”李霁开贴近对方小声地,“再说了,夫人,您这么省?还不都是给人家穿了戴了?不值当啊。”
旁边陪着她来的妇人也怂恿道:“就是,邱夫人,你那么省干什么?你瞧你家的那个还不是一房一房地往家里抬?昨儿我见着你家那个十姨娘,哎呦,我跟你说,就她头上那朵珠花就值好几十两银子……你说说你,你这么苛刻自己做什么?”
那妇人听了脸色变化不定,一咬牙,“买!还有旁边那个珍珠头面我也要了!”
“哎,这就对了。女人啊就得对自己狠一点来。进财,赶紧给这位夫人把东西包装好,手脚放轻点。夫人,您放心,我给您绝对是最低最低的价,包您满意,以后就想着往这儿来。”
邱夫人矜持地笑,“你这小伙计真是会说话,是哄死人不偿命那种。不过句句都是掏心窝的实话,就冲这个,赶明儿我再给你几个人来。”
“好唻!夫人就是大气!一看就是大家主母的气质。”
邱夫人被拍了马屁,笑得开心,爽利地付了银票,让丫鬟抱了匣子,和同伴一起走了。临走还不忘打招呼,“小伙计,以后有什么新上市的早早和我说一声。”
“好,肯定给您留头一份的。您两位慢走哈!”
几个伙计加上掌柜的都看得都佩服不已,掌柜的捋着胡须直点头,一转眼,看见了宗曜,忙过来施礼,“爷,您来了?”
宗曜颔,瞥了眼李霁开。
李霁开心虚,笑嘻嘻地,“爷,您老怎么有闲时间来这儿?小的正想着哪天回去看看爷呢。”
“是么?”宗曜咬着后牙槽,“离了爷,我瞧着这几天你挺欢实的?”
“这不是穷汉子乍富,不知轻重么?”李霁开装作听不懂,忙着给他端茶让座,殷勤地,“爷,您坐您坐。”
宗曜慢悠悠地喝了口茶,脸色稍霁,道:“这里外都有赵掌柜的打理,你用不着事事亲为。听说六福斋今儿又出了新品的糕点,我带你过去尝尝。”
李霁开想起她那天花了一两银子的梨花酿就肉疼,有点不乐意。出去又得花钱啊,问题是这钱谁花啊?
宗曜知道她那点小心思,鄙视地,“爷请你。”
“那多不好意思?”李霁开笑得真诚,“不过,既然爷说请了,小的若是不去就是不受抬举了不是?”
其他人都撇过脸,太辣眼睛了。
宗曜气得笑了,懒得理她,起身就走。
李霁开忙着跟上去,还不忘嘱咐掌柜的,“赵伯,那个茶叶少放几片,客人就是端下做个样子,没得都浪费了……”
掌柜的:“……”
两人一前一后,晃晃悠悠地在街面上转悠了一圈,到了六福糕点铺子前。门头挂了块黑底白字“六福斋”的宽匾,旁边还有个茶舍,明窗净几,看着很是雅致幽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