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霁开醒来的时候,现躺在自己房间里硬硬的床铺上,烛光摇曳着,照得墙壁上影影绰绰的。
她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捞起床头的包袱翻出了窗户,顺着墙根溜到了后院,动作熟练地扒开一蓬半人高的茅草,露出了一个狗洞,她手脚并用地爬了出去。
刚探出头,一滴雨水落在她的脸侧,抹了下,黏粘的。她诧异地抬头看天,月亮这么好不应该下雨啊。
又一滴落了下来,带了腥臭味儿,她这才现墙头上赫然挂着只死猫。那猫被半剥了皮,露出血淋淋的肉,内脏也被掏了个干净,面目狰狞,睁着血红的眼睛盯着她。
“这是谁做的?太恶毒了吧?”她嘀咕了声,有些不忍,挖了坑将死猫埋了。然后拍拍身上的泥土,向高朗房间的方向默默道了声别,便义无反顾地往后山走去。
她曾经观察过,后山有条隐秘的山道可以下山。
不知什么时候,一团乌云涌了上来,将月亮遮住了,整个山坳更加幽暗起来。林间雾气弥漫,远处和近处都模糊不清。
李霁开茫然四顾,既不见前路也不见后路,迷雾中只听得她自己的喘气声。
这时候,她不禁后悔了,也越怨怼宗曜,“都是你!你这个混蛋,皇子了不起啊,皇子可以欺负人?!要不是我,你早就死了,呸!……我说你也是的,那么冲动做什么?以后有的是法子阴他,打了就打了呗,求个饶不就行了……哎,二百金,你这个王八蛋,你真害死老子了……”她嘀嘀咕咕着,杵着根木棍,硬着头皮凭着感觉一步一步往前走。
埋头走了好久,雾气渐渐淡了些,月亮也从云翳里露出脸来。
李霁开却现自己迷路了。
山风飒飒,白天里的苍松翠柏郁郁蓊蓊现在是黑乎乎的幽暗,里面似乎隐匿着无数个怪兽恶鬼,时刻择人而啖。
她清楚地知道夜晚的山谷里藏着许多意想不到的危险,当务之急得找到个安全的地方过夜。
最终,她选定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很多时候,地上的危险远远大于树上。
她走过去。然而刚走了两步她便听到身后草丛中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头皮一紧,慢慢地半转了身体斜眼看过去。却见一双绿幽幽的眼睛慢慢移动着,竟然是只身体庞大的山猫。
这山猫体型如半岁小儿,皮毛油滑,彪悍矫健,盯着李霁开,微微掀开嘴唇露出尖利的牙齿,出咻咻的声音。
李霁开握紧了木棍,戒备地盯着对方。
一人一猫对峙着。
一阵风过,山猫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呜了声,陡然转身便往原路跃去,转瞬便消失了。
李霁开抹了把汗正庆幸间,脚下一空,竟然掉了下去。
好在这个坡度不大,李霁开抱着头打了几个滚,好一会儿才从乱石堆里摇摇晃晃地爬起来,除了几处擦伤也没有什么大碍。
她赶紧摸摸包袱还在,脚踝陡然一紧,一截白色的丝绸般的东西缠了上来,她忙弯腰去扯。然而,那白丝极坚韧,反而越缠越紧。
紧接着,白丝陡然用力,她扑通一声栽倒在地,身体被快地往后拉去。地上的石子和荆棘拉破了她的衣服,火辣辣的痛。惊恐之下,她顾不得这些,抽出贴腿的短匕用力地砍着那白丝,却根本动不了分毫。
冷汗如雨,她回过头,只见身后十几米的地方伏着一个巨大的蜘蛛。匪夷所思地,这怪物身躯庞大,有八仙桌大小,双目突出如红灯笼般,头部前端的螯牙互相摩擦着出令人牙酸的声音,蛛足上刚毛倒竖。
李霁开相信,一爪子下来能把自己戳个对通。
她从来没有想到,前世只能在科幻影视上出现的变异怪物竟然会活生生地逼在面前。如果再不自救,下一刻她就会成为这怪物的美食,连死都没个好模样。
猛地,她往后一个翻身,跃起,往对方冲了过去。
怪物被她这自杀式的动作惊了下,还没等反应过来,对方已经跃到了背上。
然而怪物背甲坚硬如铁,李霁开一手抓住它头顶的刚毛,勉强稳住身体,另一手抡起短匕对准颈脖处拼命地一刀又一刀地捅下去。
怪物有点吃痛,猛地以腹贴地转着圈碾磨起来。
李霁开被大力地甩了出去,偏偏脚踝被白丝缠住挣脱不了,只能抱着头任由被甩来甩去,瞬时间,五腹六脏都移了位,全身像是碎了样的痛。
好在,白丝终于断了。
她就地一滚,紧贴着岩壁躲进了乱石堆里,摒住了呼吸。
怪物终于停了下来,像是转晕了,摇晃着,梭巡一圈后没有找到目标便掉转头向身后的洞穴爬去,不一会儿便没了声音。
李霁开这才吐了口气,她的衣衫被撕扯得不成样子,手臂腿上都是鲜血淋漓,好在没有伤到根本。
她咬着牙撕了衣襟将伤口胡乱地包裹了下,开始打量四周的环境。
这是山坳的最底部,四周岩石累叠向中间倾斜,上有怪柏老松荫可蔽日,以至于山坳里终年不见阳光,阴暗潮湿。而借助微弱的月光,她看到凌乱的白骨,有人的也有动物的,整个山坳冒着森森阴气。
她突然想起高朗等人提起的禁区,不禁叫苦不迭,紧张地思考着怎么能在不惊动怪物的情况下逃离此地。
突然,头顶一阵震颤,地动山摇般,有庞然大物从上面砰然落下,砸在地上,石块灰尘和树枝乱飞。它扭曲了几下,幽暗中,只见两盏绿幽幽的光。
怪物被惊动了,从洞穴里气势汹汹地挥动着足螯扑了上来。一红一绿两对灯笼对抗着,纠缠着,势均力敌,互不退让,一时间山坳里狂风四起。
李霁开寻了个空隙便往旁边移动。
谁知道又一个黑色的物什从天而降,正好砸她个正着,她哎呦一声跌趴在地上,还没有等反应过来,一只铁钳般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