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霁开终于悠悠醒来,现自己坐靠着一棵树。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不远处就是波光粼粼的河水,河面上像是无数条小银鱼在翻跳着。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松了口气,挣扎着站起来向周围打量。
宗曜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将一个油包递给他,“刚刚出锅的,先垫下肚子。”
“我们怎么在这里?刚才那些黑衣人呢?还有棺材铺那……”李霁开疑惑地。
宗曜道:“你昏过去了,那些黑衣人要杀我们,正好来了几个侠士帮他们赶走了,我不敢再留在那,就把你背到这儿来了。你看,”他指指脚,“我的腿也崴了。”
李霁开本来还怀疑,被他一打岔忘了,反驳道:“弄清楚,我是为了救你!”
“那是因为你糖葫芦掉了!”想自己金尊玉贵,竟然不如一串糖葫芦,提起这个宗曜气息都有些不稳。
“好啦好啦,这不是没事了么?”李霁开有点心虚,岔开话题,“你脚不是崴了么?我看看,哪只脚?左脚?”不由分说地将他推到树旁坐下,就来脱他的鞋袜。
果然,对方左脚踝青了一块。
李霁开伸出手指,轻戳了下,然后对着手掌呸的一声吐了口唾沫,两手搓了搓就往他脚踝上按。
“停!停!”宗曜都岔音了,忙不迭地缩回脚,惊恐地,“你,你干什么?”
“给你揉揉啊。”李霁开眨巴眼,“别看这法子粗俗,管用,甭管啥法子管用就行。来,我给你揉揉,揉揉就好了。”
宗曜死活不愿意,“谢谢你了,我不需要,真不需要,没那么严重,真的。”
李霁开无奈,回身洗了手,坐在他身边,分对方一块油饼,自己咬着一块,“哎,你和我说实话,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总觉得我被你坑了。”
宗曜斟酌了下,道:“兄弟买凶杀我,你可信?”
李霁开愣了一瞬,道:“你爹呢?不管?”
“儿女太多,管不了。”宗曜一脸的无所谓,“我呢,恰好挡了某些人的路,所以……”
“所以,你说的被打劫是假的,是你兄弟追杀你?啧啧,真可怜,哎,还是我这样好啊,一人吃饱全家饱。”
“你爹娘呢?”
李霁开嘴里塞着饼,含糊道:“爹娘么?不知道,我记得我那时候三四岁吧,一直住在那个破庙里,没吃的没喝的,也没人管我。饿得很了,我就出去找吃的,镇上的人有看我可怜就给我一碗冷饭或者一个饼,也有的故意放狗出来咬我……还有那些要饭的,欺负我年龄小每次都抢我的,我就和他们打,我力气大,又不要命,他们都怕我。”前世今生她过得都差不多,说起过往战绩,她倒有几分得意。
“其实吧,和人抢东西吃还好,有时候还得和狗抢,冬天天太冷了,又饿,没力气,有一次有两条野狗跟上我……”
“结果呢?”宗曜盯着她,语气竟然微微颤。
“结果当然是我赢了,我杀了它们,还炖了汤,那个冬天好像就不是那么冷了。”李霁开轻描淡写地。
宗曜凝着她。不知为什么,他见惯了尔虞我诈,见惯了生死,杀伐决断从来不眨眼。此刻,看着对方那张并不算招人的脸心底却漫上一丝丝的痛,像是一只手在攥住他的心脏一点点收紧。
“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可是鹤嘴镇响当当的人物!”李霁开洒脱地一摆手,想起什么,“对了,二百金,你又欠我三百金!五百金,五百金啊!”
宗曜觉得刚才的莫名酸情绪都喂了狗,他坐正身体,懒懒地,反问道:“你救我就是为了三百金?再说了,最后到底是谁救了谁还不好说呢。”
李霁开瞪眼,“我那是识时务,没胜算的事,干什么两个都白白送死,以后报仇的人都没了。再说了,那些人都是冲着你来的,我是被牵连的好不好?”
宗曜想了想,居然点头。
说到这,李霁开有点担心,“那些人还会不会再来啊?”
“可能。”
李霁开脸耷拉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