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叶用指尖,一遍遍摩挲着手边脸颊上的肌肤,然后又轻声开口:“阿散,没关系的。”
你在为什么难过,为什么而愤怒?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万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到底算什么呢。”
散兵抬起头,漠然地询问道。是人?是神造物,还是那个被舍弃被抛弃的人偶呢?
那双枫红色的眼睛蓄满泪水,仿佛在为自己而哭泣。散兵缓缓抽回手,随后听到了回答。
“是我们的梅子干。”
有些好笑的回答,当然这个问题本来就很搞笑。
背负诅咒的自己,到底算什么呢。这一切,到底是虚假的、还是为了惩罚自己而存在的“梦”呢?
散兵并不清楚,但是他听到了坚定的回答,他看见了站在面前的人。
“是时间。”又沉默了片刻后,散兵闭了闭眼亲自开口回答,“是和时间相关的诅咒。”
“时间?”站在旁边的五条悟露出一个思考的表情,紧接着他听到了补充。
“我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沙漏,它已经进度过半、甚至更多。”散兵皱起眉,想起刚刚意识混乱之际看到的东西,“留给我的时间不多,有声音在催促我。”
说完,散兵反应过来,面前人捧着自己的脸有些过久了,于是侧脸主动躲开。
这句话几人都没有怀疑真假,但是反应过来后,又觉得不可思议。
时间是一个很微妙的东西,而那句时间不多了,却很好理解。沙漏已经流过了一半要多,而联系到现在的年龄稍加理解,就可以推测出。
“时间不多……是什么意思。”万叶有些不可置信,他微微睁大眼睛。
“大概……是指活不过十八吗。”夏油杰犹豫着开口道。
十八岁,是一个很微妙的年龄。年前的少年虚岁13,而时间已经过半,也很好理解。
这个推测很正常,而散兵也没有否认。
万叶握紧拳,他直直对上那双紫色的眼眸,
()认真且严肃地再次询问:“这是真的吗。”
散兵并没有开口回答,
但他知道,
万叶会懂他未说出口的话。而也确实这样,呼吸急促起来后,万叶表情复杂的否认。
“什么叫作和我没有关系……难道就要轻易接受,早死的安排吗。”万叶摇头,“我不相信,这个诅咒一定有解除的办法,对吗。”
五条悟先是沉默片刻,随后才露出一个看似轻松的笑容:“当然啊,只要找到下达诅咒的咒灵或者人,就可以解除啊。”
万叶的眼中多了一抹希望,他抿起唇询问:“这个诅咒……到底是谁……”
夏油杰隐约猜到一个可能,但那个可能过于残酷,残酷到难以说出口。
“我的【母亲】。”散兵的态度很平静,平静的可怕,“意识到这点反倒有些不可思议,毕竟她不在这个世界。”
那是印刻在灵魂上、自诞生那刻就摆脱不了的东西。散兵闭上眼睛,自顾自地这样理解。不是转世,也不是新的开始,背负过去的自己,永远无法摆脱这个诅咒。
这番话,并没有说着那样平淡,连五条悟的表情也微妙起来。
母亲是爱着孩子的,哪怕付出生命,也有不少母亲会选择保护孩子。而眼前的少年,用一副平淡的语气,说出了令人震惊的事情。
为什么会记得这些?大概是因为,胎儿时期也会有记忆吧。家入硝子有些不忍地别开视线,她无法想象,到底有多讨厌、痛恨自己的孩子,才会在孩子还未降生之时,就“诅咒”他。
“把生死看得很开呢。”五条悟走上前去,他懒洋洋地将手搭在万叶肩膀上,丝毫不顾自己的身高将自己压着少年肩上,“但是现在不同了哦,万叶也被诅咒了,被你们遇到的那个咒灵。”
看着眼前人的身体僵硬起来后,五条悟才不紧不慢的解释:“就是这样,因为被诅咒了,你们两个现在大概是绑在一条绳上的甲壳虫。”
所以,别一副生死都无所谓的表情了。
夏油杰意识到五条悟话里的用意时,只叹息一声,没有多作解释。确实,看着那个漠然、对自己生死无关紧要的表情,就有一种无力的感觉。
如果有支撑他活下去的动力,哪怕是负罪感,也好过悄无声息地接受命运死去。
诅咒并非无法解除,但如果心存死志,那便永远无法解除。
“是蚂蚱,一条绳上的蚂蚱。”夏油杰无奈地开口,“悟,不是甲壳虫。”
“诶~有区别吗。”五条悟伸手比划,“很像甲壳虫就是说。”
“悟!”万叶急忙喊了一声,但是却被揽着脖子,脑袋也被一只手用力揉搓。
“有些事情,让大人操心就好了。”五条悟难得靠谱地说了一句,“所以为了庆祝,今天就甜点不限量好了!”
“这只是为了奖励你吧,悟。”万叶无奈笑道,“当然靠谱大人也不会多吃的,对吧。”
面前的两人又开始如往常那般的拉锯战,散兵不着痕迹地轻叹一声,随后又闭起眼睛。
有声音在催促他,在催促他前往哪里、然后去改变什么。留给散兵的时间,确实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