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吉勒金鹏,等老子来操你娘!”上万人齐齐暴吼,雄浑吼声暴风般卷过草原,彷如突然起了一阵旋风,惊得远处石山上休憩的苍鹰,哑哑怪叫,一头撞上苍青的天空!
以气夺之,以伤痛激之,以言语辱之,以灭族震之。
逼出了这些尚自茫然的骑士胸臆深处,久藏的悲愤铁血之气。
“嚓!”
铿然长刀斜举,刀光逼退灿亮的日光,马剌相撞,铁甲铮然,上万人下马声如一声,长刀横扣于掌心,俯伏在地,诺声轰然。
“王!”
只此一声。
一轮硕大的红日突然自地平线以外,悍然跳出,刹那间光耀千里,灼灼燃烧。
万丈光芒里,赫连铮衣袂飘飞,凝重如山。
万丈光芒里,牡丹花儿眼底最后一丝担忧淡去,吁出一口长气,露出一抹当真可比牡丹花儿灿烂光艳的骄傲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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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吉勒金鹏还是很有几分心机的。”王军引路在前,向王庭奔驰,凤知微在马上对赫连铮道,“从你一进入呼卓十二部地盘范围开始,他的攻势就开始了,先用大妃逼你过河,你就算安全过河,还有貔貅部和金鹏部的战士等着杀你,就算杀不了你,按说你也应该十分狼狈折损不小,这个时候王军来迎你,你这么个狼狈的王,到时候能否被桀骜的王军承认都是个问题,要知道,虽然王军都算黄金狮子族下,但其中也有很多是属于白鹿青鸟火狐的分支,一个不小心,你也许就永远留在对岸了。”
“是的。”赫连铮十分爽快的承认,“草原胜者为王,没有一定的规则约束,何况王庭那边,听说我那些远近堂支兄弟们也在争夺得厉害,各自都有自己的势力,王军如果我不能镇服,那我连貔貅部的地盘,也走不出去。”
“就算现在镇服,在将来的一系列争斗中,如果你不能一直让他们满意,我看也难说。”凤知微含笑叼着一枚草根,慢慢的嚼那微苦的滋味。
“我什么都不比别人强。”赫连铮十分谦虚而又骄傲的道,“我唯一的长处是,大妃支持我。”
凤知微怔了怔,在草原,女子终究是没地位的,牡丹花儿,有这么重要的作用?
“这疯女人,是天降之子,达玛活佛说,她是我们草原的守护神,”赫连铮好气又好笑的道,“嘿嘿!守护神!不过喇叭花儿也确实有她的长处,当年我父王在战场上捡了她,结果最后却是她救了他的命,将他背出战场,还带着王帐亲卫一起活着走了出来,才有了后来黄金狮子的兴盛,所以喇叭花儿在草原,确实是当之无愧的太后。”
“多亏你命硬,”凤知微开玩笑,“不然随便哪个弟弟存活了得了牡丹花儿偏爱,也许局面就不同了。”
身边的人突然沉默下来,凤知微愕然转头,便看见赫连铮紧紧抿着唇,眼底紫光幽浮,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不……其实……”良久他慢慢道。
“报!”
一声传报打断了他的话,飞驰而来的骑士神色虽然力持冷静,语气却微微有些仓皇。
“弘吉勒金鹏今日召集十二部大人,在丙谷河畔设呼卓金盟!”
赫连铮面色如铁,第一句便是问,“所有大人都去了?”
“白鹿青鸟两部大人没去,依旧镇守王庭。”
赫连铮神色微微松了点,点点头。
“火狐部……去了,”那战士低声道,“黄金狮子部……也去了人。”
赫连铮脸色大变,“去了谁?”
“库尔查因尔吉。”
赫连铮默然半晌,挥挥手示意他下去。
他神色凝重,默然不语,凤知微也不打扰他,只示意宗宸将自己的人靠拢。
“呼卓金盟是历代,当镇守王庭的那一族力量不足以统治草原时,其余部族在自己拥有足够的实力情形下,可提请并经十二部一半以上大人同意,召开的盟会,这样的盟会,一般就是重确定草原之主,进行再次势力划分,以及……将原先的王驱逐。”过了一会,赫连铮向她解释。
“库尔查因尔吉是谁?”
“是我的亲叔叔,他的血统比我父王还要纯正,我父王是妾生子,他却是主母的儿子。”赫连铮道,“但他多年来从无怨言,对父王忠心耿耿,父王一直觉得对他有亏欠,所以接受朝廷顺义王封赐后,便将黄金狮子族族长一职交给他,他也掌握着黄金狮子两万人马,是因尔吉氏除了父王之外,最有实力的人。”
“你现在能有多少实力?”
“因尔吉最精锐的黄金狮子营,不少死在大越战场,现在王军不足两万,白鹿青鸟各有一万,关键问题是,因尔吉氏不能再有内战,否则将永远一蹶不振,白鹿青鸟也不会参与因尔吉内战,等于我两万,对叔叔两万。”
“真是势均力敌。”凤知微冷笑,“我就不明白了,参加这个金盟,推翻因尔吉统治,对他有什么好处?”
“他在我手下,永远只是个空头族长,掌着兵却也不能动,一旦将我驱逐,他就是名副其实的因尔吉第一人,两边的实力归于他一人,就算金鹏部现在势大,他也能稳居第二,占据好的草场,在自己地盘里做王,何乐不为?”
“好算盘,好算盘。”凤知微悠然赞。
“弘吉勒果然一手跟着一手,”赫连铮苦笑,“我原本打算先回王庭镇服我那群蠢蠢****的远支近支兄弟,再和金鹏部好好打一场的,现在他却抢先来这一手,动用了沉寂三十年的金盟,想不战而屈人之兵,一旦我被十二部大人议定废黜,我就等着夹着尾巴逃吧。”
“我可不陪你逃。”凤知微浅浅笑。
“我可不陪你逃。”偷听党牡丹花儿神出鬼没的冒出来,“我去做弘吉勒金鹏的大妃,你该干嘛干嘛去。”
“哈哈。”赫连铮望着这一对风格不同却同样彪悍的“婆媳”,忽觉心思畅快,满腹忧思一扫而光,左手拉了他娘的马,右手拉了凤知微的马缰,对着前方“呸”的一口,笑道,“他奶奶的逃什么逃?就冲着这娘和这老婆,赫连铮爬也要爬到丙谷河去!”
凤知微一笑望天,好像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