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了呆,便要去抓手边的剑,却觉得手臂酸软,随即胸口一痛,最后的意识,便是什么东西冲天而起,扑簌簌落在自己脸上,和先前一样温热微腥的****。
这里的动静,睡得较近的一人隐约觉,睁开眼心中却先“咦”了一声,心想火头怎么灭了?还有这早晨的雾气好浓。
雾气似乎还会晃动,隐隐绰绰露出人影,这人睁大眼去看,却怎么也看不清,心中已经知道不对,凭着隐约感觉到对方来的方向,霍然向反方向一个翻滚。
一滚之下,便觉得腰间一痛,随即感觉到身子一轻,自己的眼睛隐约看见自己的腿滚到了一个角落。
他的身前,负责扰乱视线的宁弈淡淡的拢着袖子,他滚向的地方,凤知微抽出早已等在那里的刀。
她刚抽出自己的刀,对面一直凝神听着的宁弈忽然向她身后方向一指,凤知微头也不回,长剑从自己胁下闪电般反手一撩。
一人捂着自己咽喉倒下去,到死不明白对方用剑角度怎么这么诡异,胁下反插的剑为什么最后却到了自己咽喉?
连死四人,怎么都会有点声音,所有人都醒了。
醒了的一瞬间,都怀疑自己没醒——怎么天色这么暗?一切都像罩在云雾里,只看见隐约的轮廓。
便是趁着这一瞬间的呆怔,凤知微扬手便是一剑,射入一个最靠近自己的一个刚刚起身的人的咽喉。
剑光入喉她连剑都不抽,带着那尸体滑步一移,正移动到斜对面扑过来的一人面前。
那人模糊的视野里只看见人体扑近,自然认为是敌人,低吼一声出掌一拍,啪的一下把那倒霉蛋脑袋拍个粉碎。
一拍之下手掌一痛,一柄黑色的剑穿过他手掌,射入他眉心。
转眼又杀两人。
这些人离她最近,动作最迟钝,明显武功最低。
凤知微柿子先捡软的捏。
很明显那个领头人武功最高,但是他睡在最里面最远的供桌上,等窜到他面前早就被觉,不如趁现在人还没反应过来,杀一个是一个。
鲜血标射之中,有人捂着喉咙咯咯倒下,有人卷着火星飞扑而来,劲风猛烈,视力模糊却也不影响动作方位。
凤知微心中一凛,知道接下来的会一个比一个难应付,而且很明显,武功越高,中毒越轻。
那劲风如此凶猛,扑面便令人窒息,凤知微扬起剑,举到一半便觉得胸口一痛,手不由自主的垂下来。
正心道小命玩完,身子忽然被人一撞,翻滚而出时看见宁弈闪电似滑步而出,代替她滑到那人x下,一个铁板桥倒仰滑跪而过,肘底一翻雪光一亮。
嗤啦一声鲜血连着内脏汹涌而出,一道可怖的伤痕从胸至腹翻卷而出,那人狂吼着拼命往上一纵,努力收拾自己掉下的肠子,宁弈鲜血披面,冷笑着横刀一绞。
噗通一声那人重重****,落地之时溅起的鲜血扑了宁弈一脸。
四面怒吼声里,缓过一口气的凤知微扑了过来,一把拉住宁弈逃入偏殿,人刚射进门,立即抬腿倒踢重重将殿门踢上。
几乎就在殿门关上那一瞬间,各种暗器狂风暴雨般卷来,夺夺连声钉在殿门上,将那些本就半腐的木头射得大块剥落横飞。
凤知微听着那强劲的射之声,暗自庆幸自己反应过快,惊魂初定中反身靠在殿门后想喘口气。
宁弈一伸手就把她拽开。
“砰!”
刚才凤知微靠过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洞,一枚闪着蓝光的三棱刺阴险的卡在其中。
如果不是宁弈拉得快,现在这三棱刺就应该卡在凤知微背上。
凤知微长长吐一口气,喃喃道:“你又救我一命……”
“不用算这个。”宁弈脸色白,淡淡道,“你也救了我很多次。”
凤知微听着外间声响,叹口气道:“这毒还是不够厉害,只让他们失明,武功却没太大损害,我们现在麻烦了……”
她说到一半突然住口,想起第一个作的人那辗转的申吟,这是从宁弈体内流出的毒素,已经经过一桶水的稀释,分别喝进了那么多人肚子里,还能这么霸道,令体健忍受力强的江湖人不能控制的出申吟,那这蛊毒本身,该有多强?
而直接中了这毒的宁弈,该是怎样的痛苦?
然而从中毒那夜到现在,已经快两天,她未听他出一声申吟,叫过一句苦。
凤知微望着宁弈苍白的脸色,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宁弈却只扶着墙,仔细听外间声音,刚才没办法靠近外殿大门,紧急中被逼入这个偏殿,现在这偏殿没有窗户,唯一的门户已经关死,毒没能让对方完全失去战斗力,他们杀了七人还有五人,还是武功较高的,此刻形势,已经糟到不能再糟。
外间吵了一阵,也安静了下来,想必知道他们跑不掉,又挂心自己的毒,暂时试图调息逼毒了。
空气中有种紧张的沉静,沉沉压在人的心头。
半晌宁弈扶墙坐下来,对凤知微招了招手,“来,坐。”
凤知微笑笑,过去,找了些旧布幔堆在一起,点着了,和宁弈两人坐在火堆前烤火。
两人都是人杰,事到临头都有常人不及的镇静,就着渐渐喧腾的火焰,听着似有若无的淅沥沥雨声,被火光映得微红的脸上,都有凛然不惊的神情。
半晌凤知微道:“宁弈。”
“嗯。”
“我们这次运气不太好。”凤知微咳嗽几声,悄悄抹掉嘴角咳出的一丝鲜血,侧冲宁弈微笑,“可能要死在这里了。”
她那样冲宁弈笑着,却觉得笑容也快渐渐僵在了脸上,心跳擂鼓似的忽紧忽松,手指在不住颤抖,眼前一阵阵黑,所有的骨节都似在慢慢散架,两日两夜奔波劳累极度紧张,受了内伤一直没法休息,她知道自己已经心力交瘁强弩之末,更糟的是,体内一直很稳定的燥热之流,隐约有不稳窜动之势,那种感觉就像沉寂已久的火山,只等下一刻的轰然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