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知微一惊,霍然翻身而起,一抬手抓起自己的衣服,一边穿一边扑到窗边一看,一批侍卫已经涌进前院。
她匆匆扣着衣纽,一瞬间心念电转,突然想起那日天盛帝将枫昀轩赏给宁弈时,在某个小花园里韶宁公主曾经目注某个宫室,说过一句好戏还在后面,如今仔细一看,当初花园后的那个宫室,可不就是这里?
都怪自己被大雨迷了眼,又被宁弈分去心神,竟然没有想到这上面。
隐隐听见韶宁公主笑声传来:“……世子,这院子我小时候来过,如今已荒废多年,不过看看也好,也许你的心上人,也一不小心走错了呢……”
凤知微霍然转身,目光和同时穿衣站起的宁弈一触,一瞬间两人都明白韶宁公主的目的,她只是要堵住宁弈,无论如何,他在常贵妃寿辰出现在这里,别人也许不知道究竟,天盛帝心中一定明白,也一定十分不快而警惕,毕竟宁弈母妃生前饱受甘苦,又死因离奇,身份特殊。
不然宁弈也不至于不带一个护卫独身出现在这里,这本就是极其隐秘的事,揭开不得,要不是常贵妃寿辰正逢他母妃死祭,宫中的人大多都集中在贵妃那里,他也不敢白天便过来。
至于凤知微,谁也想不到她会出现在这里,她只是个误打误撞的倒霉蛋而已。
然而被现和宁弈独处于这夷澜居,名誉受损还是小事,万一闹出什么事来,她也要受牵连。
两人一瞬间目光相碰,都清明在心。
两人同时扑回床边,动作默契而迅——一个飞的将火盆推入床榻底,一个暗运内力将床上被褥飞快撕开,又无声无息放倒所有的凳子,放得横七竖八。
忙着收拾火盆的凤知微愕然望着把一切搞得乱七八糟的宁弈,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却见他一偏看向后院,随即飞身而起,穿后窗而出。
凤知微一怔——他丢下自己跑了?这四面一定都已被围住,往哪跑?
她奔到窗边,却见后院赫然就是当初韶宁公主约见自己的那个花园,当日看见的来自北疆的奇异植物种在那里,枯死了一大半,却也有一些还存活着。
凤知微翻过窗落入花园,听见侍卫已经进了二进院子,直奔这里而来,宁弈却仍然不急不忙在花园里仔细搜索着什么,一边快吩咐凤知微:“把你脸上的易容再画起来。”
凤知微二话不说,立即匆匆取出常备的胶泥假眉毛,快回复黄脸垂眉的面貌。
“找到了!”宁弈突然欢喜低呼,从一棵半枯的植物上采下一枚朱红色的果子,递给凤知微,“吃下去!”
凤知微抬手接过,问也不问一口咽下。
果子咽下,体内热潮一涌,她脸色顿时燥红,却若无其事对宁弈笑了笑。
宁弈倒怔了一怔,一瞬间眼神复杂,随即抬手把住了她的脉,略略一触皱眉道:“有点来不及……”手指一颤,一股真力涌入凤知微经脉。
凤知微此时已经大致明白他的意图,放开防备任他真力涌入,内腑间微微一痛,自己的真气顿时混乱起来。
身后屋子里一阵响动,有人推门而入,一大阵杂沓的脚步声,有人大声叫:“这屋子里呆过人!”
宁弈已经在身上搜索着,似乎要找出什么东西,凤知微笑了笑,突然操起墙边一个生锈的花锄。
“纳命来——”
她出一声怪异的嚷叫,唰的一锄便当头劈向宁弈!
对面宁弈飘身让过,眼底笑意一现又隐,浮现淡淡惊异。
这女子,聪明得已经过他的想象,多智而近乎妖!
侍卫们听见声音,呼啦一下都涌了过来,道:“花园里有人!”
大批侍卫涌出来,在通往后院的道路上分成两列,韶宁公主、五皇子、赫连铮从中大步走来,五皇子笑道:“六弟是在这里吗?都快开宴了还在乱跑,父皇问你呢,还不快随我回去。”
韶宁公主扬着眉,目光闪动,似笑非笑。
赫连铮皱着眉——他本来是听说凤知微在常贵妃那里被欺负了,想去找她,宫人却说她去了公主嬷嬷那里,他便去找韶宁公主,结果凤知微没找着,却被韶宁公主拉到这里来,正满心的不耐烦。
几人各怀心思,步子却都很快,韶宁公主微带得意的笑道:“都愣在那里干嘛,还不给我请——”
她突然也愣住。
前方,破败的花园内,正打得热火朝天,一个披头散的黄脸女子,操着个生锈的花锄,双眉倒竖,大劈大砍,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追杀着宁弈,嘴里还不住大呼:“拿命来——你这狂徒——”。
那女子杀气腾腾青面獠牙,那劈砍却全无章法,一看就是闺中女子撒泼似的打法。
而宁弈单手负在身后,皱着眉不住躲避,身姿飘逸,众人一眼都能看出他根本就是在躲而不是打,四面花木被那黄脸女子砍得枝叶破碎遍地狼籍,却连他一片衣角都没沾着。
宁弈不住皱眉低喝:“够了!住手!你疯什么!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韶宁直着眼,也呆了。
“凤——”赫连铮也直了眼,却动作很快的扑上去,“凤知微!你怎么在这里!你在做什么!”
凤知微被他大力拉开,手中花锄控制不住反弹上去,“砰”一下,反敲在赫连铮脑袋上,唰一下肿出一个青色大包。
赫连铮“啊”的一声捂住脑袋,却没放开凤知微,紧紧抓住她,急急问:“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拿命来拿命来——”凤知微听若不闻,手中花锄虎虎生风。
五皇子却已反应过来,自以为是的联想到一个方面,不禁目放异光,道:“这位是世子未婚妻吗?世子未婚妻怎么会去追杀我六弟?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