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真是这样。
茵儿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被推下水,惊得忘记了挣扎,好在河水不深,这本就是景观河,只是瞬间便白了脸唇,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被河水冻的。
她怔怔望着河边一对男女,男子负手微笑遥望远方,看也不看她一眼。女子执壶,优雅却又执着的只管喝自己的酒。
茵儿一霎那间只觉得快要崩溃。
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人,一个无故推人入水,一个见人落水不予施救。
她在水中抖了半天,才挣扎着自己慢慢靠近岸来,向男子哀求的伸出手求他拉上一把,“公子……公子……”
伸出的手指冻得青白,一朵将折的花般颤颤可怜。
男子看着她的手指,缓缓将手拢进袖中,微笑道:“别,你手脏。”
正在小口抿酒的凤知微,突然咳嗽。
“公子……茵儿知道错了……茵儿以后再也不抢着缠您……”那女子在水中哭得梨花带雨,“茵儿知道了……不该喜欢您……”
泪水洗去艳丽妆容,露出青稚眉目,这女子年纪还小得很,正因为年幼,所以不知分寸,如今冬夜冷水一泡,这才恍然想起,传说中那人阴鸷无情,不喜羁绊。
她泡在冬夜河水中,瑟瑟抖,却不敢再求援,甚至不敢自己出水。
凤知微突然放下酒壶。
她站起,不看那男子,行到河边,对着茵儿伸出手。
茵儿犹自畏怯,凤知微一笑:“上来,没有人想置你于死地。”
将那**的女子拉出来,凤知微看她本就薄裙单衣,如今水一湿曲线毕露,竟然连****都没穿,想了想,脱下了自己的薄棉袄,给她裹住。
就算这卖笑女自己不介意裸身招摇过市,她作为女性,也不愿让她这样在那男子面前走过。
茵儿感激的看着她,低低道:“我在那边兰香院……姐姐如有需要,可以去找我。”
凤知微笑笑,拍拍她的肩,那女子一眼也不敢再看那男子,裹着薄棉袄慢慢走远。
冷风吹来,只剩单衣的凤知微打了个寒噤,对着河水抱紧了肩。
一壶酒突然递了过来。
执壶的手指纤长洁净,姿势稳定,稳定到近乎亘古不变的漠然。
凤知微俯,看着那酒,皱眉道:“这是我的酒。”
一件披风递了过来。
“换你的酒。”
凤知微毫不客气接过,“那你亏了。”
“无妨。”男子微笑,微微上挑的眼角瞬间媚如桃花,“今儿从你那学了一招,这便当束修。”
凤知微不语,看着河水里这人的倒影,这人千面万变,不可捉摸,连容貌气质都一日三变,初见他,清雅逸致山中高士;推人下河时神情,却如那淡金曼陀罗张扬恣肆,而此刻笑得,却又艳若桃李,近乎媚惑。
这样的人,只能用危险二字来形容。
男子却似乎不知道她的心思,突然笑道:“这河边风大,小心着凉,我们换个地方。”
凤知微不置可否,跟着他前行,前方拐弯,突然出现一座石拱桥,桥身十分高大,只是桥面斑驳,看来已经废弃。
两人上桥,桥上石栏是整块原石,很好的挡风处,两人席地坐了,男子拿着凤知微的酒壶,喝一口酒,递给凤知微。
凤知微有些怔,一是不习惯和男人共一壶酒,二是想不到这人一看就是贵介公子,居然肯喝这么粗劣的酒;而且明明不喜人粘缠,却又肯和她共酒。
她想了想,用袖口擦了擦壶口,小心的喝了一口。
以为那人要生气,不想他却没有看她,只是仰注视天际,凤知微抬头看过去,才现这座桥十分高旷,在桥上,不仅看长天冷月分外清晰,还可以看见大半个帝京,而阡陌纵横尽处,巍巍皇宫,赫然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