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永昶说他的老婆没文化太庸俗,下班回家跟她一句共同语言都找不到,恨不得一天24小时都在厂里跟小肖他们在一起。这个时候,关永昶忘了当初娶副厂长女儿以求得尽快上位,因为现在他自己已经成为一厂之长。
后来两人由精神的相互慰藉到肉体的彼此给予,忘乎所以的时候,关永昶在她耳边说乖盈盈好盈盈亲亲盈盈心肝宝贝盈盈我要你永远要你不让你离开我一分一秒。
刘钊跟肖盈盈在一起时只会掉书袋,从来不会跟她说这样活色生香的甜言蜜语。
虽然关永昶并未承诺要停妻娶她,但是肖盈盈已经义无反顾要离开刘钊,离开那个让她饱受凌辱的杂院,她要自己另外租一处房子搬出去,分分钟等待那个她无比崇拜又对她爱入骨髓的男人送来她渴盼的雨露甘淋。
经过了笔试和面试,这一天,刘钊终于接到了报社人事部的通知,他已通过了报社的招聘考试,马上报社人事部就要去新华书店政审调人了。
刘钊欢欢喜喜地回到家,想把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他亲爱的盈盈。
可是,他看到的,不是肖盈盈,而是她留在小偏厦里的一张字条:“刘钊,谢谢你这两年来忍耐我的缺陷,容留我在你的身边。也许你觉得自己很伟大很崇高,但是于我而言,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心灵的煎熬,我不想再耽误你了,也给自己寻求一份自由。你别再找我了,咱们离婚吧!”
刘钊丢下字条,骑上自行车就往化纺厂奔。
来到厂门口,正碰上肖盈盈在幼儿园工作时的同事于婷婷,于婷婷托了个关系也想调到厂公关部,刚碰了一鼻子灰从厂长办公室出来,她对肖盈盈与关厂长的关系也有耳闻,其实他们的特殊关系在厂里已不是什么秘密。
见肖盈盈的老公匆匆进厂,于婷婷仿佛看到荧荧绿光在那个际线后退量稀疏的头上闪耀,说起话来就有些阴阳怪气:
“姐夫,这是来接盈盈下班回家吗?不用接了,我刚从厂长办公室出来,俩人正准备出去陪客户呢。吃完饭喝完酒,厂长会把她送回去的。有关厂长关照着,你还有啥不放心的。”
刘钊听出这话不对味,生气地说:“于婷婷,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以前不是跟盈盈关系挺好吗?怎么这样埋汰她!”
于婷婷:“得了吧刘哥,人家是厂长边上的大红人儿,咱可高攀不起。再说,啥叫埋汰呀?我看肖盈盈挺开心的。”
正说着,刘钊见关厂长和肖盈盈从办公楼里往外走,肖盈盈穿着一步裙高跟鞋,迈着“惊妙世无双”的纤纤碎步,下楼门外台阶时,厂长还伸手掺扶一把。
肖盈盈看关厂长的表情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刘钊可从来也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即使是她不远百里追随着他的诗名而来的时候也没有。
“肖盈盈,你给我回家!”
书呆子刘钊出了他平生以来最高分贝的一声怒吼,把那沉浸在幸福中的两个人吓得一激灵。
“刘钊,我不是给你留字条了吗?你又追到厂里干什么?”肖盈盈粉面含怒,却又不得不压低声音说道。
刘钊:“留字条,你说得好听,怕耽误我,是怕耽误你自己吧!是不是攀上了高枝,看我没用了,想甩掉?你明说呀!”
肖盈盈:“你爱怎么说怎么说,反正那个破家我不会再回去了,我不想再听老太太骂我下不出蛋,两个嫂子看不起我这只下不出蛋的鸡,还有你,成天就知道看书写诗,能顶吃还是顶喝,老婆快下岗了都不知道过问一下。本来就矮人一等,再白吃你们的,那个家我还怎么呆!”
关永昶说:“小刘儿啊,你们的家务事回家里去说吧,小肖今晚真的有工作,要陪重要的客户。”
“去你妈的客户,我看你就是个流氓!”
老钊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平生第一次挥舞起老拳,稳准狠地击中关永昶的鼻子,如注的鲜血从鼻孔里蹿出来。
关永昶用手一抹,吓得哇哇直叫“疯子,疯子”。
这时候,两个厂保卫科的人冲过来,一人拉住刘钊一个胳膊。
刘钊的这一记老拳,把他和肖盈盈本就不十分瓷实的婚姻击得粉碎,也把刘钊潜伏在身体里的小怪兽惊醒了。
凤凰城晨报去新华书店考核,得到的结论是:刘钊是积极上进、工作负责、才华横溢的当代好青年。
而到报社工作后的刘钊,却只剩下了最后一条才华横溢,丢掉了积极上进和工作负责。
这个问题,并没有马上显现,而是在一年转正期过后才逐渐表现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