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纲手这才现自己竟然在无意识地微笑。
自来也:“纲手,来喝点什么吗?”
纲手:“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自来也:“可是你需要。”
纲手:“……”
两人最后还是在街边的长凳上坐下,他们喝得也简单,就是两罐低酒精的啤酒,说白了不过是简单的心理安慰。
……毕竟比起真正的忘忧,纲手最需要的是清醒。
“大蛇丸已经回来了。”自来也先道,“他的长期任务现在交到了团藏大人的手里。”
纲手:“……他当然得回来了。”
自来也喝了一口啤酒:“这一次的中忍考试由四代主持,没准大蛇丸还要负责笔试的内容。”
在一代目和二代目轮换交接了四十年后,三代火影是猿飞日斩,四代火影是波风水门,木叶隐村的颜岩上也留下了四尊头像。
“你还记不得记得绳树五岁……啊,大概更小一点?一代目带着他去赌钱,然后被杏大人打穿了屋顶,那个时候真纪大人就抱着绳树在一旁看着,我记得她是在偷笑。”自来也指了指不远处便利店上的广告,“村子里的这类产品越来越多了……□□又推出了新产品。”
而在一代目逝世后,木叶对这类产品的管理就宽松了起来。
“……我们刚选上上忍的时候,大蛇丸把医院的实验室炸了,杏大人倒是没说什么,不过那次是真纪大人动手了。”
然后情报部也参与了这件事,大蛇丸被逮走蹲了几个月的地牢,得到了部长和前辈们的特殊照顾。
“我的那几本书……咳,上次不是从绳树的口袋里掉出来了吗……哈哈哈,猿飞家的阿斯玛这次在他爸的面前也一样露馅了。”
当时那亲热天堂直接掉在了真纪的面前,谁知道她竟然和杏一起认认真真地研究了一下小黄书,于是没过多久自来也就遭到了来自任务部和火影的再教育。
……
纲手安静地听着自来也布任务似的絮絮叨叨,她并不搭话,只一味地喝酒。
而就在此时,一只小小的蛞蝓钻出了纲手的衣服口袋:“小纲,快去。”
“哐当。”
空啤酒瓶从纲手的手中落下,在地上轻轻地蹦了蹦。
几乎所有人都来了。
从火影到部长,囊括了木叶如今所有特别上忍及以上实力的忍者。
这所有的人里,只有纲手是还未见过面的直系亲属了。
猿飞日斩拍了拍纲手的肩膀:“去吧,节哀顺变。”
纲手再次走入了那个繁花盛放的小院,她踏上了一尘不染的走廊,她推开了那扇薄薄的门……
紧接着就响起了那带着笑意的女声:“小纲也来了啊。”
卧室中的光线并不昏暗,但却亮得恰到好处,卧室的正中央摆着一张床,而白裙薄绿披肩的女子就坐在床榻边,她紧握着床榻上昏睡女子的手,但视线却柔和地望着纲手——此时她的容貌显现出三四十岁的模样,细微的皱纹爬上了眼角眉梢。
纲手就这样望着她,这一刻她的脑中翻滚着她前半生的记忆。
杏轻柔地道:“小纲,我们死后就葬在一起,穆王和重明已经和我们签订好了协约,让他们待在木叶里就行了,就让其他尾兽干看着吧……”
纲手深吸一口气,语气中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祈求:“杏姐……能不能……?”
杏愣了愣,随后只是失笑,温柔而残忍地拒绝:“嗳,不行哦。”
纲手干涩地道:“可是、可是……”
“抱歉啦,小纲。”杏摇了摇头,“我会陪着真纪一起,我们说好了的。”
纲手徒劳地张了张嘴,她想说可是你还有未消耗的生命力,真纪老师也一定希望你继续活着,五尾也帮助你的,有查克拉在——
可这零零总总,琐琐碎碎,在纲手看到她们紧握的双手时,都止步于喉咙中。
窗外传来盛夏的蝉鸣,千手杏收拢起素白的裙摆,靠在床榻上,倒入被褥中,与另一幅身躯紧密相依。
随后,她轻声道:“差不多了,终于……到了告别的时候。”
随着这句话的话音落下,那凝聚在千手杏身躯中的力量便顷刻崩塌,像是有什么抽走了她的生命力,纲手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容貌从青春走向凋零,随后追上了她的另一半,最后永远地停滞在这一刻。
逸散而出的力量像是潮水一般涌出这狭小的房间,这查克拉的海浪一层层地铺展开,腾出玲珑的庭院,冲破曲折的小巷,涌上繁华的街道,层层叠叠,密密重重。
而在这片力量之上,无数青翠的藤蔓正勾勾缠缠地热烈生长,它们没有什么目的,只是在单纯地挥洒着仅剩的生命力,于是藤蔓之上鼓起花苞,含苞的蓓蕾绽放鲜蕊,无数纯白的花朵竞相盛放!
那仿佛无穷无尽的花蔓遍布在木叶的每片土地上、散落在每个角落里,它们攀上木叶颜岩,在石雕的凝视下绽放、散落;又落入南贺河川,把汹涌的河水染得雪白……
在这片淹没了木叶的花海中,年长的忍者为一个时代的逝去默哀,年少的孩子为不曾见过的盛景欢呼。
这一场盛大又短暂的告别就连离开都是温柔的,它如海浪退却,似云消雨散,无数的花蔓在盛放后便是枯萎,最最后又干脆地化作齑粉,像是一个转瞬即逝而不留痕迹的梦境……
不,还剩下最后一个角落。
还剩下最后一片小小的花圃,停驻在一处偏僻的墓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