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月听到屋里刘氏的召唤,便进了里屋。
怜月见杨氏起身,紧忙上前拿了枕头放在杨氏背后给她靠着,这才缓声道,“夫人有何吩咐。”
杨氏靠着靠枕,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随即对怜月吩咐道,“你去唤向嬷嬷进来。”
“是。”怜月领命出去了。
杨氏仰头,深深的叹息一声,心中思绪万千。
不多时,向嬷嬷便进了屋。
原本向嬷嬷在小厨房盯着下人熬药呢,得到杨氏的传唤,向嬷嬷这才匆匆的赶了过来。
“夫人,您怎么起来了。”向嬷嬷看了一眼杨氏略显苍白的脸色,满是褶子的老脸上担忧尽显。
杨氏只道,“扶我起来。”
向嬷嬷上前,扶着杨氏起身坐在榻沿,又替杨氏穿好鞋。
杨氏在向嬷嬷的搀扶下,走向了卧房的一个内室,、之后在一个墙面柜驻足停下,随即伸手在柜子一角按下开关。
紧接着,墙面柜打开,柜子里,赫然立着一个灵牌。
牌位上赫然显示着刘婉之灵位。
而牌位上的名字刘婉,正是宁昌侯府前不久自缢而亡的遭杨伯齐休妻的刘婉。
不错,自刘婉死后第二日,杨氏便命人在屋内给刘婉立了牌位。
因为杨氏知道,刘婉这样的境遇,即便是被娘家人安葬后,也是没有人立灵位的。
在天晋,女子被夫家休妻后,对前夫家而言,便是弃妇,而对娘家而言,已经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论在哪一方,祠堂都没了她的位置。
之所以杨氏会给刘婉立一个灵位,不过是为了给自己赎罪罢了。
自刘婉死后,杨氏不仅给刘婉立了牌位,而且还在刘婉的灵位前表态,保证一定会照顾好她唯一的儿子。
每一日,杨氏都会为刘婉点上一注清香。
这一次,也不例外。
向嬷嬷点了香递给杨氏,杨氏接过香对着刘氏的灵位拜了拜,向嬷嬷再次从杨氏手里接过香在灵位前插好,之后,便退在一旁。
杨氏上完香之后,依旧站在灵位跟前,她对着灵位笑了笑,“二嫂嫂,小妹又来看你了。”
“除了我,应该没人给你上香吧。”杨氏上前,伸手握住灵牌,伸手拿衣袖在灵牌上轻轻擦了擦,复又将灵牌放回原位。
“二嫂嫂,我知道你在怨我,可你知道我是什么性子的,你走到这一步,怨不得别人,只能怨你自己,若非你决然相逼,我又岂会出此下策。”
“实话跟你说吧,杀了你,我并不后悔,因为,没了你,这世上再没人能威胁我,这个秘密也将永远的埋藏在地底下。”
说到此处,杨氏的眸中突然闪现一抹戾气,语气也随之阴沉了几分,“既然你已经死了,就好好的地底下待着,别整日来烦我,惹火了我,我便让你儿子下去陪你,呵呵哈哈哈哈”说着突然大笑起来。
之后,便是一阵沉默。
良久,杨氏再次伸手触碰了下墙面柜的开关,紧接着,墙面柜再次合上。
杨氏嬷嬷盯着墙面柜看了一会儿,随即转身,出了内室,向嬷嬷也跟了上去。
向嬷嬷跟在最后,将内室的门合上,这才搀扶着杨氏躺下。
为杨氏掖好被角后,向嬷嬷轻声问道,“夫人,还是会做恶梦吗?”
杨氏闻言,只无奈的笑了笑,偏头看着向嬷嬷,“嬷嬷,你说,我这次是不是做错了?”
听杨氏这般问,向嬷嬷摇了摇头,只安慰道,“夫人是个心善的,这件事情夫人没有做错,若非她无情在先,咱们又岂会无义,夫人别想了,今夜老奴就在这里陪着夫人。”
向嬷嬷说着伸手轻轻拍了拍杨氏胸前的位置,好似哄孩子一般,哄着杨氏入眠。
而此时的杨氏也如一个孩童一般,任由着向嬷嬷轻轻拍着胸前,缓缓的合上了双眼。
梦里,杨氏似乎回到了十四年前,那时,她还是个未出的姑娘
那一年,杨氏十八岁,是整个将军府最年幼也最得宠爱的千金小姐。
当年,杨业还未封侯,还是振威大将军,且圣眷正浓。
杨氏年轻时容貌生得极美,且性情娇柔,出了名的端庄贤淑。
是以,当年来提亲的人几乎踏破了将军府的门槛,只杨氏却没有一个瞧得上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