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细雨,飘在国公府的那扇红漆大门上,侍卫的刀柄往那上头一敲,震落了串串水珠。
“大理寺查案!”
宁静的雨夜,被这一声打破,漆黑的院落,很快亮起了灯火。
范伸坐在马车内,掀起车帘看着前方。
直到国公府的韩大人亲自打开了门,范伸才取了身旁的斗笠,往头上一挡,跃下了马车。
雨水在他黑色的素靴下溅起了一道水花。
韩大人只身着中衣,外面临时披了一件大氅,立在门前盯着走过来的范伸,扬声道,“不知我国公府犯了何事,竟劳驾范大人大半夜前来光顾。”
范伸走上台阶,同韩大人并肩立在了干爽处,抖了抖肩头上的雨水,才不慌不忙地道,“下官今夜不找大人,只找三姑娘。”
韩大人怒目瞪着他,“荒谬。。。。。。”
“文王今夜在百花楼门前遇刺,三姑娘有嫌疑。”
范伸的神色淡然,声音也很平静,“劳烦韩大人让三姑娘出来,等下官见上一面,问几句话。”
韩大人一声冷笑,“大人可真是抬举我国公府的姑娘了,一个闺中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竟能伤到王爷,大人既是大理寺卿,便该明白就算是当今陛下,没有足够的证据也不得擅自闯人府邸,不知大人今夜前来,可有搜查令?”
一阵风吹来,吹斜了雨线。
雨水扑在范伸的面上,冰冰凉凉,进了眼睛,范伸抬手拿指揉了揉,再睁眼唇角便是一扬,“搜查令容易,国公爷想要多少,范某都能给你写出来,只是范某担心三姑娘的名声耗不起。”
范伸一路过来,造势很大。
此时国公府门外,全是穿着蓑衣举着火把的侍卫。
耗久了,必定会惊动旁人。
韩国公一脸铁青,愤恨地凝住范伸,“尔等当真以为能只手遮天。。。。。。”
“怎么,国公爷不服?”范伸看着韩国公,又勾起了唇角,轻声地问,“莫非国公爷当真要造反?”
那笑容让人瞧不出半点笑意。
反而带着一股寒气,让人不觉一栗。
国公爷纵然在官场呆了几十年,此时也被那无形中压迫过来的寒意,震的后背生凉。
范伸见国公爷变了脸色,这才收起了视线,低沉的道,“往后还请国公爷,慎言。”
说完头一扬,冷冰冰地同身后的侍卫吩咐道,“搜。”
**
韩夫人找过来时,韩凌正睡的死沉。
被韩夫人慌慌张张地从被子里拿出来,一番询问,韩凌如同做梦一般,完全不明白韩夫人说的是什么。
后来被领到了范伸跟前,范伸又问了同韩夫人一样的话。
“今夜去过哪里。”
“谁可以作证。”
不过又多问了一句,“你可会功夫?”
韩凌痴痴呆呆地摇头,带着没睡醒的懵态,“姐夫,爬树算不算?”
范伸审案问话时,手指头习惯不规律的敲着几面,如今那手指头抬起正要往下落,硬生生地给顿住了。
姐夫。
范伸侧目看了过去。
韩凌的脸上透着憨憨的傻气,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也在看着他,等着他的答复。
范伸倒是想了起来,今早出门前,母亲同她叨过的一桩事。
当年的姜夫人沈氏还未过世时,曾同韩夫人是手帕之交,后来两人的孩子出生后,更是以姐妹相称。
姜家姑娘比韩凌大。
此时她唤他一声姐夫,也合理。
范伸移开目光,喉咙轻轻一滚,端起了机上的茶杯,抿了一口,“不算。”
“那姐夫,我可以回去了吗。”
范伸搁下茶杯,眉头不动声色的拧了拧,面色依旧是那副不近人情的模样,“不能。”
韩夫人正要作,被韩国公一把拉住。
韩夫人忍不住咬牙道,“该问的都问了,他还想怎样,凌丫头一个姑娘家。。。。。。”
范伸不动于衷。
也没再审问韩凌,也没放她走,只坐在堂内的木椅上,慢慢的耗着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