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吗?”楚望应着,不置可否,转而笑道,“嗨,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这世界太小了是不是,盛琳姐?”
“是啊,我看到的时候吓了一跳,还以为你怀疑我呢。”
“没有没有,我也就是随便一查,瞎琢磨呢。”
“那如果你还在查这个案子,以后这类事还是别找我了,避嫌。”
“行行行,我也是昏头了,那我不打扰你了,啊对了,盛琳姐,这个事……我那个,本来也确实可以麻烦我同事……”
“我懂,不会乱说的。你负责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希望你能得到个满意的结果。”
“嗨你这话说得忒官方……那行我不打扰你了,拜拜拜拜。”
“拜拜。”盛琳的笑意在挂掉电话后骤然消失,她保持着平缓的步调,面无表情走着,脑中高运转,回忆着方才的对话,回忆着自己在健身房的所有行为,回忆着案后自己的所有行为……
肯定不会十全十美,但尚在可应对范围内。
毕竟,她完全没有直接接触洛可可酱的行为,而更衣室,恰好是一个没有监控的地方。
再有什么幺蛾子,那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这边楚望挂了电话,躲在走廊拐角里挠着头一顿无声的咆哮。他在电话里没说错,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在听到盛琳说那马赛克就是她时,他别说头皮了,整个人都麻了!
还有比这更巧更不幸的事吗?!他从立志做警察开始就自诩天不怕地不怕,面对多穷凶极恶的罪犯都能一腔正气,难得碰到一个盛琳这样让他心底里憷的人,他本也没当回事,可是却偏偏在这时候正面撞上了盛琳!
他只是想看清楚一个马赛克而已,并没有过分的想法啊!但是一旦碰到盛琳,怎么突然感觉就这么麻烦了!
盛琳不会派老齐来打他吧?如果是,他也认了。
但是,盛琳竟然也是那个健身房的会员,他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再去确认一下名单?
可是有什么意义呢?到时候如果看到盛琳和胡丽娜在课程上有重合的时间段,他真的要去询问吗?能问到什么干货呢?就算问了,能只问盛琳的,不问其他会员的吗?毕竟那健身房,会员不少,而且基本都有报私教课,而且还不乏和胡丽娜一个教练的。
“啊啊啊啊啊啊!”楚望再次低声哀嚎起来。
“小楚,小楚?”王有理的声音从走廊传来,越来越近,“人呢?”
“这!”楚望擦了把脸,强颜欢笑,见王有理从拐角转过来,“啥事儿,师父。”
“是你在嚎吗?”王有理端着他的破茶缸,“怎么了?”
“没事儿,哎!”楚望站起来,拍拍手臂上蹭到的墙灰,“我在想怎么结案呢。”
王有理“哦”了一声,喝了口茶:“这就认命了?”
“啊?”楚望满以为王有理会赞同自己,毕竟局长敲打自己肯定有他在背后推波助澜,谁知他居然问了这么一句。
“刚不是你在嚎吗,”王有理摇着头,“我也是过来人,你跟我装什么呢,碰着啥事儿了?”
“查到朋友头上去了。”楚望痛苦道。
“啊?这我就不是过来人了,”王有理双眼放光,“说说,咋回事。”
楚望哪敢跟王有理说自己偷导了洛可可酱的相册去查无辜路人,只是道:“就是,又查了下健身房的名单,现那个盛琳,就是跟小齐一块儿住的画家,也是那儿的会员。”
“嗨,就这……”王有理习惯性的装样,忽的一愣,“是有点巧啊,怎么,她有嫌疑?”
“没,好像没什么接触。”楚望抱着头。
“那你痛苦啥,冤枉人了就道个歉,没冤枉人就说个巧字儿,人家还能戳你脊梁骨不成?”
“不是,就是觉得,迷茫。”楚望道,“如果再不结案,正经当一场谋杀来查,那之前的一切就要重来,所有事情都要铺开,可我就只是个感觉而已,而且……现在越来越不确定了,如果忙来忙去一场空,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
“这,是有点麻烦啊,”王有理替他啧了一声,“而且现在照你这么整,就会变成公诉,还得你提起,你连证据都没有,人家法院理都不理你。”
“所以我说要不考虑结案吧!”楚望绝望道。
王有理摇着头背过身:“这我可不敢插话,你自己把握。”
“师父!”
“听不见~听不见~”王有理晃晃荡荡的走开了。
楚望倾诉了一阵,倒真是好了些,他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着外面满地的落叶,深吸了一口气。
到年底。
如果到了年底还没什么现,那就结案!
对胡丽娜,他也问心无愧了。
这边楚望多绝望,盛琳肯定不知道的,她配了药回了家,把齐静堂准备好的晚饭热了热吃了,遵照医嘱吃了药。
她曾经有很严重的双相情感障碍,但经过几年的治疗,现在已经好了很多,但是抑郁症依然时好时坏,还是需要靠药物维持状态。然而是药三分毒,不管医生怎么调节剂量,一旦维持吃一段时间,她就会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于是停药,戒断,严重了,再吃……
如此循环往复,她都已经认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