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那孩久攻不下,忍耐已经到了极点,如果天亮还拿不下西直门,其他城门的守军必会支援。
第一缕晨曦已经落下,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终于,他的目光落在一名高大的明军将士身上。
依稀记得昨晚乱战之中,此人几乎被包围,却被人救走,肯定是個大人物,甚至有可能是西直门的主将。
想到这里,卯那孩反手取下马背上的弓箭,瞄准之后,一箭射出去。
嗖!
利箭破空而去,稍稍偏了些,没射中人,却射中正中对方战马的眼睛。
受伤的战马发出一声嘶鸣,人立而起,将马背上的刘聚掀翻在地。
刘聚正在专心致志战斗,陡然被重重摔在地上,顿时摔了个七荤八素,眼前直冒金星。
孙镗见状,赶忙喊道:“掩护刘都督撤退!”
周围的明军聚集过来,逼退准备补刀的瓦剌人,抬起刘聚向后撤去。
瓦剌人趁势逼近,孙镗只好独自留下阻敌,可是,第二支羽箭已经破空而来!
噗!
孙镗闪身躲避,却已然不及,肩膀上中了一箭。
“撤!”
到了这般时候,再打下去只能死路一条,而且,主将战死,对于军队的士气打击极大,为了保全实力,只能撤退。
明军一路撤,瓦剌人一路追,片刻之后便来到西直门下。
孙镗大喊:“快开城门!”
战斗开始之前,于谦便安排了文臣言官镇守城门,并发下军令,战端一起,即为死战,无军令不得开门,否则按军法处置。
西直门城头上是监察御史程信,昨夜大战,他在城头上看得一清二楚,也明白孙镗也并非贪生怕死,实在是支撑不下去了。
可是,军令如山,却也身不由己。
“孙将军,你再坚持坚持,杀退了敌人,我就给你开门!”
孙镗大怒道:“你自己看看瓦剌有多少人,老子若能打得赢,还用你开门?”
程信也是个死脑壳,冲着城下喊道:“孙将军莫急,我知道你们一直在奋勇杀敌,将士们都很辛苦,从昨晚到现在,我一刻也没闭眼,若非军令在身,我都想出城和你们一起杀敌,然而,无规矩不成方圆,我等既立下军令状,岂可擅自做主……”
“你他娘的别废话了,到底开不开?”
孙镗急不可耐,瓦剌人就在身后,再听你唠叨几句,人就杀过来了!
程信挨了骂,却也不生气,继续说道:“还请孙将军体谅,下官真的是无能为力,唯有在城头上呐喊助阵,帮助将军杀敌!”
孙镗这个气啊,大喊道:“你呐喊能吓退敌人吗?口口声声说助阵,倒是下来啊!”
程信回道:“下官实在是爱莫能助!”
说话间,瓦剌追兵已经杀到城下,此时城门更加不可能打开。
孙镗只得说道:“老子不进城了,你让刘都督进去,他受了重伤!”
程信还是摇摇头,说道:“无军令者不得开城门,若孙将军坚持进城,请拿于尚书的军令来!”
“俺入你娘!”
孙镗快气炸了,冲着城头大骂一声,然后拨转马头。
“弟兄们,随我杀敌!”
话音未落,已是一马当先,挥舞长刀冲向敌阵。
既然进不去,那就战死在这里,瓦剌小儿,老子跟伱们拼了!
众将士看到孙镗抱着必死的决心杀回去,士气大振,无不奋力死战,现在轮到瓦剌人懵逼了,这群人分明已经退到城下,为何不进城,反而跟疯了一样,嗷嗷叫着杀回来。
打仗最讲气势,明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冲锋打了瓦剌人一个措手不及,局面再次僵持下来。
城头上,程信被孙镗骂了一顿,脸色非常难看。
在他身后,一名书吏走上前,问道:“程御史,怎么办?”
程信黑着脸,不悦道:“还能怎么办,所有火铳手、弓箭手上前,给我打!”
“这,这……恐怕……”
();() “你还犹豫什么,没听到本官的命令吗?”
书吏擦了擦额头的汗,小心翼翼道:“属下斗胆谏言,孙将军只是情急之下,出口没有遮拦,没必要做的这么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