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至今,战争都是残酷的。
一旦瓦剌人大举进攻,别说老弱妇孺,就算是王二这样的青壮汉子,也不一定能活下来。
朱祁钰并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开茅屋。
石亨紧随其后,说道:“似王二这种情况还有很多,但是瓦剌人随时可能会打过来,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如此。”
“他们到了京师,有住的地方吗?”
“暂时安排在大校场,搭建了临时的棚屋。”
“衣食住行都能保障吗?”
石亨顿了顿,说道:“臣不敢欺瞒殿下,前方战事一起,至多能保证这些人饿不死,青壮男子还要上前线,帮忙运送辎重,如果战事吃紧,给他们套装备,还要上阵杀敌。”
朱祁钰沉默半晌,然后看向刚才那名军官。
“你,过来!”
对方听到传唤,赶忙小跑上前。
“殿下请吩咐!”
“找辆板车,再派两个人,帮王二搬家。”
“殿下,我们人员……也紧张……”
石亨怒道:“再紧张,还差两个人不成?”
“将军息怒,若家家户户都要派人,我们这点人哪够啊……”
“还敢顶嘴?”
石亨上前,伸手就要打。
朱祁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说道:“就地征用民夫,协助百姓搬迁,每人每天五斤口粮。”
石亨赶忙道:“殿下,京师存粮供给将士们尚不充裕……”
朱祁钰摆摆手,打断道:“通州有粮,于尚书已经派人去调了,南京的粮食和辎重也正在加紧运过来,先把将士们的口粮拿一部分出来,至少让百姓们有口吃的。”
“这……好吧!”
石亨看向身旁那名军官,眼睛一瞪:“没听见郕王殿下的吩咐吗,还不快去?”
“是,是!”
王二看着两名当兵的推着板车,还帮自己把重病的老母亲抬出来,顿时受宠若惊,一个劲地道谢。
朱祁钰已经带着石亨向西北方行去,一路上都在坚壁清野,有些地方还在放火烧山。
这也是无奈之举,瓦剌人本就不擅攻城,如今在野外找不到木料,更是无法制造大型工程设备,可以说,每毁去一根木料,京师就少一分危险。
此时已是深秋季节,北风呼啸,遍地黄沙。
日落之前,一行人终于抵达居庸关。
镇守在居庸关的守将兵部员外郎罗通,听闻郕王亲临,赶忙出关相迎。
“臣罗通叩见殿下,甲胄在身,不能施全礼,望殿下恕罪!”
“卿家免礼!”
朱祁钰翻身下来,看着罗通身上的铠甲,问道:“为何穿着甲胄,瓦剌人已经攻过来了吗?”
罗通站起身,道:“瓦剌人一直在宣府、大同一带活动,臣日夜防备,不敢懈怠,随时准备与之一战。”
朱祁钰看了看其他人,几乎都穿着铠甲,不由得点头赞许。
“居庸关有卿等镇守,乃国之幸也!”
罗通赶忙躬身行礼:“吾等世受国恩,当誓死相报!”
朱祁钰伸手托起罗通,说道:“陪本王上去看看。”
“是!”
居庸关得名始于秦代,相传秦始皇修筑长城时,将囚犯、士卒和强征来的民夫徙居于此,取“徙居庸徒”之意。
洪武元年,大将军徐达奉旨北伐,成功拿下元大都,改为燕京,并着手重修居庸关。
关城以东达翠屏山脊,西至金柜山巅,全长八十余里,南北月城及城楼、敌楼等配套设施齐备,关城内外还有衙署、庙宇、儒学等各种相关建筑设施。
“居庸关现有多少守军?”
罗通回道:“算上各个隘口,共有守军八百一十四名。”
“作战部队有多少?”
“六百三十四名,其中马队旗军八十二名,步队旗军四百一十四名,鼓手军六十五名,火药匠军八名,夜不收军六十五名。”
所谓旗军,是指卫所中的精锐,居庸关隶属京师后军都督府,其驻守士兵是京营力量中的一支,这些人还会被抽调至京营,进行训练和换防,戍守京师安全,是为京操班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