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近傍晚,郕王府。
朱祁钰刚刚回到府上,卢忠就悄悄登门。
两人来到书房,成敬守在门外。
“殿下莫怪,臣刚从文华殿出来,就被金英截住了,不得已之下,只好去见了孙太后。”
朱祁钰不动声色,问道:“孙太后怎么说?”
卢忠回道:“果然不出殿下所料,太后还是想赎回皇上,但是又不能明目张胆去动百官募捐的银子,便盯上了王振的家产。”
朱祁钰沉下脸,道:“那可是三百万两,如果送去瓦剌军中,北京城难保!”
卢忠说道:“臣也是这么想的,于是向太后建议,金银和粮食都属于军需,暂且不要动,否则,百官必然闹事,朝堂不稳。不过,诸如古玩字画等名贵之物,就算变卖也需要时间,而且很难在京师中换成现银和粮食,不如将这些名贵之物作为礼物送给也先,用来赎回皇上。”
朱祁钰问道:“太后同意了?”
卢忠点头,道:“那些古玩字画估价不会低于二十万两,已经不是个小数目了。”
朱祁钰感觉有些可惜,叹道:“如此也是个权宜之计,你做的很好。”
现在是战时,瓦剌人就算拿到这些古玩字画不可能立刻换成粮草,对战局起不到什么作用。
卢忠说道:“臣已经将王振家中抄没的金银上缴户部,大约有两百万两。”
“不是说有三百万两吗,除去古玩字画折价二十万,剩下的呢?”
“剩下的全是田产,有宅子,有田亩,这些地契臣暂时没有上缴,还请殿下处置。”
卢忠从怀里掏出一沓房契地契,至少有数十张。
朱祁钰大致看了两眼,然后说道:“这些东西怎么没交给太后?”
卢忠说道:“臣是殿下的人!”
朱祁钰现在并无心敛财,却要阻止孙太后大肆敛财,否则,每一两银子都将成为瓦剌人的军粮。
“本王还没想要如何处置,暂且放在这里。”
卢忠赶忙答应,又说道:“臣还打听到一些风声,礼部尚书胡濙并未打算离京,而是在暗中笼络门生故吏,似乎是在针对殿下。”
朱祁钰淡淡笑了笑,不用说,肯定又是孙太后在暗中捣鬼。
今日早朝之上搬出皇明祖训,这老娘们没有办法,看样子是准备难,废除自己的监国位,另立人选。
对于孙太后来说,坐在监国位上的人不需要有什么治国之策,只需要满足一个要求,就是听话。
当初决定推自己上台,就是因为看中了自己性格软弱,可以任其摆布。
却没想到,事情完全不同。
因此,仅仅监国第二天,孙太后就已经迫不及待准备难。
“都有哪些人?”
“目前胡尚书只接触了六个人,臣全都记下来了。”
卢忠拿出一张纸条,上面有六个名字。
朱祁钰看了一眼,然后说道:“派人查查这些人,先不要打草惊蛇。”
卢忠会心一笑,道:“请殿下放心,臣知道该怎么做。”
朱祁钰又问道:“王振余党查的怎么样了?”
“除去被群臣打死的马顺、毛贵、王长三人,最大的余党就是太监郭敬,但是此人有孙太后庇护,不好办。”
“郭敬,是从大同跑回来的那个吗?”
“正是!”
“本王听说此人私通瓦剌,倒卖军需,可有此事?”
“回殿下,确有此事。”
“此乃通敌卖国,为何孙太后还要护着他?”
“因为孙太后需要有人去瓦剌军中传递消息,交赎金,迎回皇上。”
“愚蠢之极!”
朱祁钰气得直拍桌子,道:“瓦剌人看上的是那些金银吗?内帑都搬空了,还要送?再送下去,迟早葬送我大明百年基业!”
卢忠躬身道:“殿下说的是,臣立志追随殿下,正是因为看清太后的嘴脸,如果让这样的人掌权,大明危矣!”
朱祁钰缓缓点头,然后说道:“本王势弱,还不能和孙太后正面对抗,你做事的时候要谨慎些,该退让的时候退让,不能逞一时之功,否则,恐遭杀身之祸。”
“臣谨记殿下教诲!”
“瓦剌人在京师肯定有奸细,你派些可信之人去监视郭敬的行踪,本王想知道他是如何与瓦剌人接头的,然后顺藤摸瓜,把瓦剌人的暗桩找出来。”
“是!”
卢忠起身告退,朱祁钰这才来到前厅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