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镒强忍着心中怒火,俯身拜倒。
“王振祸国殃民,实乃国贼,臣请彻查王振及余党!”
朱祁钰神色不悦,皱眉道:“本王已经吩咐锦衣卫彻查,又当如何?”
“殿下,锦衣卫马顺即为王振余党,当一并彻查!”
马顺立刻反驳道:“陈镒,本官与你何冤何仇,在此胡乱攀咬个没完?”
“尔等乱臣贼子,助纣为虐,陷皇上于险地,此乃国仇,不共戴天!”
“大殿之上,公然违逆王令,究竟谁才是乱臣贼子?”
“你甘心做王振的走狗……”
“够了!”
朱祁钰喝止二人,说道:“今日讨论的是国家大事,想吵架去外面吵!”
“若不奉诏,臣死不敢退!”
陈镒行心中悲愤难以抑制,不禁痛哭流涕,声泪俱下。
“死不敢退,哈哈!”
朱祁钰突然仰天大笑,紧接着,说出一句令在场所有人心惊胆寒的一句话。
“这个监国,要不要你来做?”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大殿上顿时陷入沉寂。
“臣……万死!”
陈镒仿佛掉进冰窟一般,吓得整个身子伏在地上。
作为御史清流,平日里最擅长的就是逼宫,本以为郕王软弱,又是初登监国位,理应很容易妥协,没想到,一脚踢在了铁板上。
若是再坚持下去,不忠不义的大帽子就要扣头上了。
朱祁钰脸色阴沉,道:“本王再说一遍,王振是否有罪,交由锦衣卫彻查,听清楚了吗?”
陈镒汗如雨下,哆哆嗦嗦说道:“微臣听……听清楚了……”
朱祁钰一拂衣袖,道:“六部主官留下,其余人散了吧!”
金英当即抬高音调,喊道:“退朝!”
群臣走出大殿,各自忧心忡忡。
土木堡一战,已经伤了国本,如果瓦剌人真的打过来,究竟该如何应对?
陈镒感觉自己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没想到,郕王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今日初登监国,便表现地如此强硬,似乎不是个善茬。
“诸位且慢!”
众人纷纷驻足,看向陈镒。
“王振仗着皇上的宠信,欺上瞒下,把控朝政,我等苦其久矣,如今更是险些葬送我大明基业,陷皇上于险地,这狗贼虽然葬身土木堡,可是,他的余党遍布朝堂,若不彻底清除,则后患无穷!”
户科给事中王竑说道:“陈御史所言有理,可是,郕王殿下已经责令锦衣卫彻查,我等静观其变即可。”
“公度兄,你糊涂啊!”
陈镒摇头叹气,道:“那马顺是王振的走狗,这些年来,锦衣卫已经完全被王振掌握,他们能查出什么来?”
王竑神情凝重,点头道:“陈御史所言有理,我等该当如何?”
陈镒想了想,说道:“郕王殿下向来不问政事,应该是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如我等跪在殿外请命,我就不信,王振那些党羽还能一手遮天不成?”
说罢,转过身来,面对奉天殿大门直挺挺跪下。
王竑见状,甚至激愤,道:“陈御史大义,算我一个!”
其余人也早就想扳倒王振,如今终于有了机会,岂能轻易放过,于是齐刷刷跪了一片。
大殿之中,群臣退去,只留下六部主官。
这六人分别是吏部尚书王直,刑部尚书金濂,工部尚书石璞,兵部左侍郎于谦,户部左侍郎陈循,礼部左侍郎杨善。
朱祁钰转过头,道:“金公公,劳烦去一趟后宫,请孙太后过来议事。”
“是!”
金英答应一声,迈着小碎步向后宫而去。
说实话,方才朝议之时,他心中属实有些不安。
因为郕王表现的太强硬了,根本不像初登监国的模样。
现在留下六部廷议,还能想着先请太后,说明此人心思极为缜密,而且,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份,毫无僭越之嫌。
如果皇上有这份韬略,也不至于兵败土木堡了……
孙太后已等候多时,身为后宫太后,她不能在朝会上堂而皇之地出现,可是,方才朝会上所有人的言行都会有人一字不差地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