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在下一处码头停靠补给时,朱祁钰便秘密的下了船,带着三个锦衣卫,着便衣开始了他的冒险。
苏黎看着他们的背影,站在原地久久不语,许久后,才轻叹一声,转身离去。
身旁的王振见此,忙三两步上前问道:“陛下可是不放心二殿下?”
苏黎看了一眼王振,平静的说道:“不放心是有的,但朕更担心他见了民生百态后不再有今日的赤诚之心了。”
毕竟,大明疆域如此辽阔,总有她管不到查不清的地方,她虽然是皇帝可她不是神,这世间的阴暗永远不会因为盛世的到来而消弥。
相反,盛世更容易滋生黑暗。
朱祁钰,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思及此,苏黎转身吩咐王振:“召锦衣卫指挥使来见朕。”
“是,奴婢领命。”王振躬身退下。
……
一进室内,6明便掀袍行礼道:
“臣,锦衣卫指挥使6明,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身飞鱼服铺散开来,显得其上的绣纹越的栩栩如生起来。
大明的审美,真的是太赞了!
看着美丽的事物心情总是愉悦的,苏黎也不例外,她不由再一次庆幸她是穿到了明朝而不是清朝。
有此对比后,不由愉悦道:“起来吧。朕今日召你前来是想问你些事。”
6明起身恭敬道:“不知陛下要问卑职何事?”
苏黎悠闲的往后靠了靠,支起了一条腿在榻上,十分恣意道:“朕想问,锦衣卫对如今的大明掌控力到了哪一步了?”
“回陛下,如今锦衣卫已经渗透进朝廷所有官员身边,但因人员问题,除官员外,对京城外的地方各省掌控并不全面,多是注重省城与府城的情报,再往下便使不上多少力了。”
6明认真的回答着,苏黎则是借着6明的话,与室内展架上的地图相比对,待6明说完,才道:“不够,官员的监察是很重要,但你要明白一句话:官越小威越大。锦衣卫的情报不能光浮于表面,你们必须扩散至基层,监察对象也要扩展,把各地的富商也列进来,要保证这些有势力的人都不敢对百姓不利,
当然,你们也不用见一个就抓一个,朕到了应天府后便会对律法做出调整,朕要的是威慑力,朕不希望锦衣卫在民间变成乱抓滥杀的暴徒。”
6明听完,顿时惶恐的跪地道:“臣,遵旨,必谨慎行事,不负陛下期望。”
苏黎见此,手指拈了拈手中的碧玉珠串,道:“很好,那朕就等你的好消息了,去领赏吧。”
6明微微抬头,见苏黎神色平静方才轻吁口气,磕头道:“谢陛下。”
待6明退下,苏黎才起身向安塔娜的船室走去。
嗯……
好几天了呀,娜娜应该想通了吧?
想了想,半路上又拐去了库房,拿了一支白玉簪,觉得一支簪有些单调,又拿了一个彩釉青花瓷瓶,又拈了个金丝翡翠玉佩,才款款离去。
“娜娜!我来看你了!”苏黎一脚踢开门,开心的跑了进去。
门内,安塔娜正坐在书案前写着什么,听到声响,才转头看向门口。
苏黎急急的上前将东西放下,捧着花瓶上前道:“娜娜!你看这个花瓶,这可是今年官窑上供的新品,叫彩釉啥瓷,你看看,喜欢吗?”
安塔娜无奈地接过花瓶,道:“这是缠枝纹,你说你,明明是个中原人,怎么还不如我这个草原人识货呢?”
说罢,便爱不释手的把玩起来,“胎质细腻,色正润泽,缠枝有致,别样生花,真不愧是官窑上供的极品。”
听了安塔娜毫不吝啬的夸赞,苏黎却不以为意道:“一个瓶子罢了,你若喜欢,朕再拔款命人专烧此类的瓶子给你赏玩。”
安塔娜:“……”
这股浓浓的暴户即视感是怎么回事?
“不必了,这东西劳民伤财,烧多了也就那样,何必呢?”
安塔娜拒绝了苏黎的暴户提议,并出了智商反问。
苏黎一噎,只能收回这个想法。
四下晃了几眼,便注意到了桌上的信纸,苏黎不由好奇道:“你在写信?是写给瓦剌的吗?”
安塔娜点点头,动作轻柔的将信纸折起放进信封中,伸手取过一旁化好的红蜡,用印信将其在封口处定型。
“我想了想,瓦剌的未来终究不是我能左右的,但身为父汗的女儿,我有能力时,还是要给族民们留一条后路的,至于我弟弟他会不会听,便不是我能干涉的了。”收拾好桌案,安塔娜抬头看向苏黎,“八年时间,我早已看清了大势,瓦剌地处严寒之地,非大明如今之敌,或许,输给大明,才能让瓦剌活下去。”
抬手将信封递给了苏黎道:“信封里,是我写的劝降信与婚柬,若瓦剌愿降,则术烈会亲至我们的大婚典礼,若瓦剌不愿降,则是派使臣亲至。”
安塔娜微红了眼,再一次说道:“万望陛下能遵守我们的约定,若瓦剌不降,留我弟一命,投降者不杀……”
苏黎轻叹一声,抬手轻抚着她的面庞,低声道:“自然,朕,一诺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