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武八年十月初九,京城东面的码头处旌旗招展,从京城朝阳门开始的道路两旁持枪的士兵分列两侧,气势如鸿。
沿途还有不少百姓驻足观看,踮脚的,踩凳子的,还有不少坐在父亲肩膀上的小娃娃,皆是好奇的瞪大眼看着。
因为苏黎早早下了令不得肆意驱逐百姓,故而士兵只是站立在原地隔出陛下出巡要用的道,便再无动作,而他们身后的百姓们也很是知礼,自的在士兵身后一丈处停留,双方皆秋毫无犯。
让百姓自的尊重士兵,初见成效。
而此行的主角,则在皇宫中唠家常。
长长的车队停在奉天广场上,帝王所用的仪仗跟随着身穿明黄衮龙袍的苏黎和安塔娜走来,对于帝王仪仗,其实苏黎是疑惑的。
毕竟那些三米多高的羽扇和华盖,你说有什么用?
扇风扇不动,遮阳遮不到。
就离谱……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广场上的众人齐齐跪拜,因为苏黎是最晚到的,所以现在广场上已经到齐了。
“平身吧。”
苏黎四下扫视了一圈,现她的几个姐姐都不在了,便问道:“今日迁都,怎不见朕的姐姐们?”
孙太后在一旁有些尴尬,这个臭小子,你都快十六了,你姐姐们还不嫁人吗?
“咳咳……”孙太后轻咳两声示意,希望苏黎闭嘴。
却不想,苏黎立即担心的对孙太后道:“母后可是身子不适?”
孙太后……
逆子!
无奈,孙太后只得开口:“哀家无事,劳皇上费心,你那几个姐姐们年岁大了,哀家便做主替她们选了附马,赐了郡公府和嫁妆,如今已经出宫住了。”
苏黎这才听出来,原来她们嫁人了!
“附马是何人?”事关她为数不多的亲人,苏黎免不得多问一句。
孙太后道:“遵太祖制,从民间选拔,哀家亲自挑选又让你姐姐们过目后才定下的,顺德附马是甘肃下属一知县的儿子其人也是相貌不俗,近年来甘肃因着新沙商贸繁荣,顺德嫁给他不会吃苦的,此外永清…………劳皇上多记挂着她们,有你做靠山,哀家相信她们不会吃苦的。”
孙太后笑盈盈的看着苏黎,似是在夸奖她重亲情。
苏黎道:“哪里,先帝子嗣不丰,朕的亲人就这么几个,朕不疼,谁疼?母后莫要打趣了。”
随即,又看向了朱祁钰,伸手招呼道:“皇弟,上前来。”
朱祁钰闻言,抬头看向苏黎,在他的记忆中,他的皇兄好似无所不能,军事、政事样样拔尖,在他的治下大明如今的强盛也远迈汉唐。
大概,这就是天命之君吧?
朱祁钰这样想着,应声向苏黎走去,“不错,几年不见,高了,壮了!”苏黎拍拍朱祁钰的肩,道:“皇弟啊,你可有想过以后的方向吗?如今的大明可不是靠身份就能吃白食了,朕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路,你不比任何人差。”
对于朱祁钰,苏黎是很惋惜的,毕竟历史上的他简直就像是老天降下的修正bug,帮朱祁镇擦完屁股就gg了。
死后还遭到了朱祁镇的报复,废帝号,不得入陵,啧啧,太惨了。
所以呢,苏黎愿意给这一世的他一个机会,未来怎么样,可就看他自己怎么选了。
“谢皇兄提拔!”朱祁钰高声道,微红的眼眶暴露了他的不平静。
苏黎再次拍了拍他的肩没再说话,只给了一个肯定的眼神后,便转身向最大最显眼的那架明黄马车走去。
身后,是朱祁钰复杂的眼神,说实话,他是有些嫉妒朱祁镇的,因为从他记事起,他和他的母妃就毫无存在感,母妃活的谨小慎微,日日提点他不可娇纵、惹事,父皇的关心更是从未拥有,唯一的见面机会也只是每年的大宴上能远远的瞧上一眼。
看着上那个一身明黄衮龙袍的健壮男子,他的父亲。
可是,他的父亲的眼神却从未在他身上停留,他知道,那是因为父亲的所有心思都给了他的哥哥。
只大他一岁,为何却是如此天差地别?
这个问题,朱祁钰倾尽整个童年也不得而知。
大概,人心本就是偏的吧。
原本,他是可以理所当然的怨下去的,可如今……
唉,
果然还是只能认你这个哥哥的。
也罢,怨恨只能牵绊自身,也许,走一条自己的路,会远比沉溺于追逐那飘渺的父爱,要精彩的多。
朱祁钰轻叹口气,转身大步走上马车,撩起车帘,天空一碧如洗,澄澈透明,一只飞鹰自头顶掠过,飞向远方。
他的目光追逐着飞鹰,那么肆意,那么快活,真真让人向往。
“启程一一”
一声高呼传来,长长的车队动了,马蹄的“哒哒”声附和着护行士兵甲胄的撞击声,好似擂鼓般震撼人心。
朱祁钰轻笑一声,缓缓放下了车帘,这一刻,好似有什么枷锁从他身上解脱了。
一阵风吹过,撩起众人的衣摆,冲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