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前朝便与后宫息息相关,虽说这一现象在明朝得到克制,但后宫的一些动向,前朝也还是可以知晓得。
所以,长安宫孙贵妃一诞下皇长子,不管什么嫡庶,对于三十无子的明宣宗都犹如久旱逢甘霖,喜不自胜的他不仅一改往日的扣搜,大手笔分赏宫人们,还急不可耐地下了诏书,布告中外,向天下宣示他朱明皇室后继有人了。
在皇帝的推动下,一日之间,皇长子诞生的消息便传遍了京城,与之同时,也让朱祁镇的大名深耕于众人心中。
毕竟陛下赐名玺书里写的话,已经很能说明一切了。
一时间,不少官员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陛下有子,证明国本有继,往后他们也可稍放些心了,不过陛下至今膝下才一子,还是单薄了些,看来还是得再催催,皇室不比寻常人家,还是多子多福为妙。
众人的小心思明宣宗不知道,此时他正沉浸在初为人父的喜悦中无法自拔,只觉得儿子怎么看都好看,可招人疼了。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苏黎开始闹了。
自出生后的短暂懵逼后,苏黎回过神来便急的火冒三丈,心中挂念着不知进展的实验项目,反应到现实中便是婴儿极度的不配合。
不吃奶,也不理人,更不消停。
这可急坏了众人,莫说是个婴儿,便是个成人,如此不吃不喝又能撑多久?
果然,不出半日,苏黎的身体便虚弱下来,眼见着便是一幅升天之象。
明宣宗急红了眼,连夜急召御医相看,各种珍贵药材随意取用,只为了保住苏黎的命。
“唉。”御医院正收回了把脉的手,心里只觉要完,苏黎的脉象十分凶险,但为了小命,还是动笔开了张温补的方子,先吊着命吧。
是药三分毒,何况是幼儿,一时间,御医们也没招了,他们是医术精湛,但苏黎的问题不是病呀,又不能乱开药,这可真是愁死人了。
看着御医们一脸愁绪,孙贵妃直觉不好,顿时也顾不得什么月子禁忌了,哭的泪如雨下,衬得娇美的脸庞越如秋月海棠般,引人怜惜。
“陛下,镇儿他才刚出生啊,怎么就如此苦命呢?若此番镇儿出了什么事,那妾也不活了!”孙贵妃哭倒在明宣宗怀里,声声泣血。
耳边是爱妃的哭诉,眼前是自己期盼多年的儿子,骤然得到的喜悦还未消散,就被即将失去的恐慌占据。
明宣宗从未有哪一刻心情如这般苦涩,哪怕是当初汉王谋反都未引他惊慌过,可此时,明宣宗却赤红着眼,望着苏黎的小床沉默不语,只手上搂着孙贵妃的动作又重了许多。
“莫哭,有朕在,朕相信皇儿会吉人自有天相的。”明宣宗话音一落,殿内顿时又恢复了寂静。
“太后驾到一一”
殿门再次被推开,张太后身着一袭深紫绣百子千孙僖戏图袄裙,头戴燕居冠,没有让宫人搀扶着,只毋自气势磅礴的向殿内走来。
见此,明宣宗也顾不得伤感了,急忙起身相迎,“母后怎的来了,可是儿臣惊扰了您?”
张太后闻言,顿时眼睛一瞪,对明宣宗道:“陛下真是长大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也不着人告诉哀家一声,怎么,哀家不能来么?”
明宣宗顿了顿,无奈道:“儿臣不敢。”
“哼,最好是不敢!”训斥完了明宣宗,张太后才移步到苏黎面前,看着小床里她奄奄一息的样子,心疼道:“哎哟,哀家可怜的孙儿,这是怎的了,可找出病因了?”
张太后说着,锐利的眼神扫了一遍众御医,显然是想要个说法。
御医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院正出来顶锅,抖着花白胡子颤声道:“回太后娘娘,皇子这病实在蹊跷,加之幼儿体弱不胜药力,臣等才疏学浅,恐无能为力。”
“啪”,张太后一掌拍在案几上,沉声喝道:“无能为力?好一个无能为力,哀家竟不知,我堂堂大明皇室竟是养了一帮废物!”
“臣等惶恐,请太后恕罪。”面对张太后的质问,御医们全都跪下了。
看着这一幕,张太后是真的要气死了,这可是她千盼万盼才盼来的孙儿,她绝不允许苏黎就这么死了!
“恕罪?你们无能还让哀家恕罪?!”
“哀家看着就这么蠢吗?”
“哀家告诉你们,若是哀家的长孙出了什么事,哀家要你们通通陪葬!”
御医们这下真枯了,唉,果然是伴君如伴虎,皇家无小事,他们真的是倒了血霉啊,怎么就刚好撞上了。
“臣等……遵旨。”
得嘞,这下脑袋真系裤腰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