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带着奴仆们赶着车离开了崔府,被他们从皇家寺庙里带来的尉迟炽繁抓着衣角,低头站在崔澈面前。
瞧她那鹌鹑模样,崔澈却大感头疼。
自己在尉迟迥身边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崔澈自己一清二楚,有朝一日,若是这尉迟炽繁知道真相,会不会趁机一刀了结他,替父祖报仇。
但想了想这女孩被天元皇帝奸污,又杀其丈夫全家,也许经历得多了,早就麻木了。
两个人站在府外许久,尉迟炽繁恐惧不敢言语,崔澈则在畅想自己被她杀死的一百种可能,二人相顾无言。
冬夜里的寒风冷冽,单薄的尼衣难以御寒,望见尉迟炽繁打了一个寒颤,崔澈终于反应过来,说道:
“快随我进屋加件衣服吧。”
尉迟炽繁却不动,哀求道:
“求求你,能否将我送回庙里?”
尉迟炽繁是个苦命人,生在权贵之家,许配公卿之子,但遭天子奸污,害得夫家死难;虽被尊为皇后,却还是落得削为尼,父祖俱灭的下场。
如今再被杨坚转赠他人作为玩物,尉迟炽繁再不想遭受羞辱,只愿常伴青灯古佛。
崔澈也很无奈,他也不想身边跟着个定时炸弹,指不定哪天就爆了雷,别以为只有膳奴能够杀人。
但这小尼姑是杨坚所赠,自己又回绝不了,只能受着。
“尉迟姑娘莫要难为我。”
说罢,牵起了尉迟炽繁的手往主院去,她的身形与妙容相仿,先去寻一件妙容的冬衣给她披上。
尉迟炽繁低着头,与他亦步亦趋。
她也知道,既是杨坚所赠,便没有这少年郎拒绝的道理。
崔澈右手提着灯笼,左手牵了尉迟炽繁,行走在寂静的回廊里,他突然开口道:
“我先与你介绍下自己,我姓崔,名澈,出自博陵第三房,此前你也听了管事说的,在河北时,我辅佐你祖父,为其操持后勤,你祖父曾许诺入长安之日,便撮合你我婚事,只可惜兵败邺城。。。”
尉迟炽繁终于抬起了头,打断了崔澈的滔滔不绝,疑惑道:
“那你与杨坚。。。”
“且听我说,我被囚送长安,本该处以极刑,为求活路,于是上平陈策,为杨。。。丞相所看重,向天子求情,才以献策之功免罪,又被征辟为相府幕僚,今日丞相将你送来我的府上,便是听说了邺城之事,知晓你祖父曾有你我婚姻之言。”
崔澈边走边说,身后的目光少了几分恐惧,柔和了许多。
“那你打算如何安置我?”
尉迟炽繁鼓起了勇气问道。
崔澈停下了脚步,回头道:
“丞相不许我娶你为妻,你也听到了的,我会暂且为你开辟一间禅室,留你诵经念佛,待我年满十五,你若是愿意还俗,我自当纳为侧室,若一心向佛,我也供你衣食无忧。”
“谢谢你。”
尉迟炽繁没想到崔澈居然给了自己选择的机会。
崔澈将灯笼递给尉迟炽繁,说道:
“无需道谢,快去添件衣裳吧,衣裳在屏风前床铺下的箱子里,我就不进去了。”
原来已经到了卧房门口。
崔澈其实并未打算纳尉迟炽繁为妾,美色当前,巍然不动,自然是害怕同床共枕的时候,对方给自己来点小惊喜。
只不过尚未娶妻,家里就藏了穆邪利与尉迟炽繁两名皇后,属实有点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