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卿无奈地看着手中已挂断的电话,女人生起气来就四个字,蛮不讲理,还是过两天再来哄她。想了想,他拨了另一通电话,“薛姿,我有话跟你谈。”
薛姿这次一(身shēn)宽松的运动服,额前的头汗湿,一坐下就咕咚咕咚大口喝水,看来刚运动回来。抬头看他,傍晚的夕阳落在他(身shēn)上,越显得他沉稳英俊,额头光滑饱满,鼻梁(挺tǐng)直,看起来聪明而又坚毅,对着她,嘴唇抿着,显得有些薄(情qíng),神(情qíng)严肃,眉梢眼角隐隐透露出一丝不耐烦。他竟然来找她,事(情qíng)闹得不可开交了吗?他那个小女朋友还真不是吃素的。
她忽然有些恍惚了,说:“卫卿,好久不见了。你变了很多,我也是。”卫卿本来严阵以待,以为她一定像上次那样咄咄((逼bī)bī)人,抱着敌视的态度,没想到她忽然感叹起来,不由得一愣,半晌说:“是啊,真的很久了。你--在国外还好吗?”
她忽然笑了一下,使得表(情qíng)柔和许多,“也就那样,和其他孤(身shēn)流落国外的人一样,该经历的都经历过了,一开始自然不适应,可是现在,不好也不坏。”短短几句话,概括一切。卫卿沉默了下,说:“薛姿,以前我很不成熟,没有认真对待你我之间的关系,我很抱歉。”
薛姿笑容渐渐冷却,“你抱歉,你抱歉什么呢?我跟你在一起,彼此心甘(情qíng)愿,不管现在有没有后悔,至少当时是的。你现在说这样的话,对我来说是一种侮辱。那么,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抱歉?”
卫卿一时语塞,然后看着她的眼睛,诚恳地说:“薛姿,我不想说我对不起你或者其他场面话,年轻时候的事,你我都有错。可是,至少你之所以出国,很大原因是因为我,就为这个,我也应该说声抱歉,虽然迟了数年,可是我一直还记着呢。还能有这个机会当面对你说,总算了却一桩心事。”
薛姿冷笑,“就因为这个?不用抱歉,我出国跟你没关系,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语气尖锐而嘲讽。卫卿对此没有表示,只说:“薛姿,当年的事早已过去,一切都是我的错。今天我来,是为周是的事向你道歉,她还小,行事冲动,你不要跟她一般计较。”
薛姿听他如此维护周是,心蓦地一痛,冷哼,“你就这么在乎她?在乎到不惜放低姿态跟我道歉?”他一直那么骄傲,骄傲到骨子里对任何女人不屑一顾,稍有不合,一拍即散。现在竟然为了另外一个女人低声下气,这叫她怎么能不嫉妒!就算是完全不相干的人见了,只怕也是要嫉妒的吧,嫉妒那个让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卫卿坦言,“薛姿,如果你对我还有意见,我能理解,毕竟当年我确实没有处理好你的事。可是周是,真的希望你不要再去找她。她还是一个学生,认真可(爱ai),偶尔任(性xìng),可是很懂事。这是你跟我之间的事,请不要找上她。她很无辜,不应该牵连进来。”
薛姿哂道:“无辜?那别人就是活该了?卫卿,这可不像是你会说的话。哪一个女大学生不认真可(爱ai)、聪明懂事?你还不是照样一脚踢开人家!卫卿,你本来就不是什么(情qíng)圣,玩过的女人不计其数,何必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她这么讽刺卫卿,他居然没有生气,反而认真地说:“那都是以前了。换作两年前,我也不相信自己会真的喜欢一个人,愿意跟她结婚,就这么过一辈子。年轻时候的那些荒唐事,过去就过去了。人到了一定年纪,自然想通了。我跟周是在一起,觉得(挺tǐng)好,至少比成(日rì)跟一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在一起要好。说实话,以前那些糊里糊涂的(日rì)子,现在才觉,我并不是很喜欢。”
顿了顿,他继续说:“谁都希望真心地(爱ai)与被(爱ai),因为得不到,所以才放纵。我本来也不相信这些,可是幸好有那么一个人还能让你相信,幸好我碰到了。如果是两年前,我跟周是不一定能在一起。可是偏偏现在遇见她,在最恰当的时候,不能不说是缘分。我愿意负起责任,愿意一心一意对她好,这让我觉得--”他指了指心口的位置,“安心,平和,快乐。”正因为荒唐过,堕落过,经历过,所以才懂得珍惜,知道要遇到这样的一个人是多么不容易。
对的时间,对的地点,遇见对的人,这样的(爱ai)(情qíng),就是奇迹。不是人人都能有,不是人人都能遇到。
一席话听得薛姿简直不可思议,过了好半天,叹口气,慢慢说:“卫卿,你是真的变了。”似有感触。卫卿摇头,“我一直都没有变,只是遇见了对的那个人。薛姿,以前我辜负了你,以后,希望你过得越来越好。”
她看着他,站起来,匆匆说:“卫卿,你这翻痴(情qíng)的表白,找错了对象。你知道我的(性xìng)格,固执而坚定,不会因为你这么几句话而有所改变。你来找我,无非是想我不要去打扰你的心上人。可是,在所有事(情qíng)落下帷幕之前,你总要让我心服口服。”转(身shēn)离去。
本来她对周是没什么兴,可是见卫卿这次这么认真,倒要好好看看她究竟有什么魔力。上次见她一脸幸福地依偎在卫卿(身shēn)边,卫卿当着所有人的面,介绍她是自己的未婚妻,眼中满是宠溺,一时不忿,于是故意找茬。乍看之下没什么嘛,还一小(屁pì)孩儿呢,安安静静的样子。交锋后才觉她(性xìng)格泼辣,是一只小野猫。没想到卫卿喜欢这调调。
其实卫卿和薛姿之间谈不上谁辜负谁。男女之间的事,合则聚,不合则分,都是成年人,谁也不能强迫谁。只不过当年因为两家的关系,分得很狼狈,闹得沸沸扬扬,一时收不了场。薛姿觉得颜面扫地,脾气又刚烈,一气之下,远走他乡。她一直咽不下这口气,(爱ai)意已无,恨意却未消。
不得不承认,她只不过是有些嫉妒罢了,嫉妒他们幸福快乐地在一起,那么的碍眼,让她愤愤不平。凭什么连卫卿这样的人也能这么轻易地得到幸福?因此想要开个恶劣的玩笑,报复卫卿,报复他当年的冷(情qíng)以及花心。至少也要让他手忙脚乱,好一段时间不得安生。
多少还有些余(情qíng)未了,余恨未消。
其实她并没有想怎样,羞辱羞辱周是,搞个不大不小的破坏就算了。可是现在因为卫卿的一席话,反而引起了她的兴。她很想知道到底是怎样的女人让卫卿浪子回头,从此死心塌地。
女人的心眼儿总是比较窄的。
等肩头的红痕褪去,周是的气也已经消得差不多了。自认倒霉,有眼不识泰山,就算吃一堑,长一智好了。因此这事她也只好认了,谁叫她先惹人家呢,多少不对。大不了以后再碰到这女人绕道走。她这次真是(阴yīn)沟里翻船,不过手脚利落,爬得快,转头就释怀。只是还不肯原谅卫卿,总要让他吃一吃苦头,受一受教训。
可是事(情qíng)未必如她所愿。周六下午,周是正在给学生上课,让他们练习素描。忽然手机响,陌生号码,她走到走廊上,“喂,请问谁呀?”里面传来一个慵懒的女声,“周是同学,希望你还记得我。”
周是愣了下,一时硬是没想起来。直到她说:“你跟卫卿还好吧?没闹什么矛盾吧?”语气嘲讽,一副等着看(热rè)闹的样子。周是这才知道她就是薛姿!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周是将手机拿远,运气调息,努力镇定下来,“不好意思啊,薛大嫂,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她说:“没关系,周是同学,我没失望,高兴还来不及呢。既然是(情qíng)敌,不如出来见个面怎么样?”周是猜不透她葫芦卖什么药,“薛大嫂,我可不像您这么清闲啊,您想见我的面恐怕还得预约呢。”薛姿听得挑眉,“周是小同学,你很有个(性xìng)啊,那么我只好如你所愿。”说完就挂了电话。
听的周是一脸莫名其妙,什么意思?她怎么就没听明白呢。难道这个大嫂提前到了更年期?
等到下课,薛姿神通广大地找上门来的时候,周是终于明白她葫芦卖的是什么药了。这女人简直欺人太甚!周是捋起袖子上前,准备大干一场。打架闹事她也不是没干过!谁怕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