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卫卿也当真没来找她。她内心隐隐不安,本想打个电话过去对那天晚上的事表示抱歉,后来想,话都说绝了,打不打也就无所谓了,省得再纠缠不清,但是她对卫卿的感觉无形中不由得好了许多。
卫卿呢,既然知道周是有愧于心,当然不会就这样罢手。只是她话说得那么僵,自己怎么也得装装大度。看样子是两清了,一时他也找不到什么再找她的借口,再说他近(日rì)工作繁忙,要去西欧出差,于是这事就暂时搁置下来。他心里还思量着,怎么着也得想个办法让她先低头,不然还真不甘心就这么完了。
等卫卿从欧洲回来,已经是二十天后的事(情qíng)了,都到十二月底了,温度骤降,大雪纷纷扬扬,一片冰天雪地。路上堵车堵得厉害,简直寸步难移。他那些朋友一听他从欧洲回来了,都闹着要给他接风洗尘,其实主要还是有些好事人想打听打听他跟小女朋友怎么样了,听说两个人好像闹什么矛盾了。
众人聚在一起,三杯酒下肚,便有人不怀好意地问:“卫少,这次怎么没把女朋友带来?我都还没见过呢。听说年纪不大,长得漂亮,很有气质是不是?女朋友是干什么的?据说有个(性xìng)。怎么着也得让兄弟见见!”
卫卿把酒递给他,“你怎么这么多话!让你来是喝酒的,不是光说话来的。”那人笑嘻嘻地说:“卫少,不要转移话题嘛!说说,说说,和小女朋友怎么样了?又吵架了?”什么叫又吵架了!卫卿一听就不快,说:“你怎么跟女人一样八卦,婆婆妈妈,就你废话多。”他和周是基本算是完了,这下面子是丢尽了。
众人都起哄,“哎呀,卫少,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小(情qíng)侣的,谁不吵架呀,顶多过几天就没事了。那么一个可人儿,哄一哄就好了。”卫卿心想,要是哄一哄能行,他早去哄了。可是周是,还真是让他没辙。
本来他还想等一等再说,现在经众人这么一闹,便有些迫不及待,心想,是得想个办法,不然什么时候才能将周是拐到手?可是,这次得周是先低头才行,这还真有难度。
大冬天的,上午十点,周是还在被窝睡觉呢,一大早的就被系里吴主任的电话吵醒,请她到办公室一趟。周是吓得立刻爬起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穿上衣服立刻飞奔而去,连脸都没来得及洗。
敲了敲门才现里面还有一人,周是觉得眼熟。吴主任介绍,“周是,这是上次买你画的王先生,还记得吧?”周是这才想起来,忙说:“王先生,你好。”王先生穿了毛衣,换了副眼镜,周是一时间还真没认出来。不知他来这有什么事。
王先生上下打量周是,半晌,伸出手,笑说:“周是同学,你好。很久不见了,近(日rì)可好?”周是总觉得他问候得别有深意,当下客气地说:“还好,谢谢。”吴主任在一边说:“王先生说他有次在北师大参观书法展览,看见有一幅书法落款是你的名字,特意来问是不是你的,他说他想买下来。”
先前是有几所大学联合办了个书法展,将学生的作品在各个高校轮流展出,周是的书法也拿去充数了。她的书法虽然还行,但还没到出类拔萃的地步。
周是一听,就愣住了,不知这次是他要买还是卫卿的意思,当下便没说话。卫卿大概还不知道自己已知晓画的事,所以才会故伎重施。但是这又是为什么?不是说好互不相欠,早就一勾销了吗?吴主任见她神(情qíng)有些奇怪,便问:“周是,你的意思呢?”
周是这才反应过来,想了想,说:“吴主任,我想跟王先生单独谈一谈,请他指点指点书画上的技巧。”吴主任当然是连声说好。周是领着王先生来到画室。王先生看了看,说:“这就是你们的画室?不错。”
周是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就问:“王先生,你可认识卫卿先生?”王先生愣了下,看着她,半晌,笑起来,“原来你已经知道了。”那更好,省得他继续演下去,怪麻烦的。
周是皱眉,“卫先生为什么要这样做?”实在不知他有何居心。
王先生坦然说:“也没为什么,他说他害你丢了工作,对你觉得愧疚,给你钱你肯定是不收的。所以想了这么个法子,还叮嘱我不要让你知道,没想到你还是知道了。”其实卫卿这次本就打算让周是知道,要不然怎么让周是低头呢。只是没想到周是早觉了。
王先生怕周是心里不舒服,忙说:“周是同学,你别有其他想法,我出价很合理,你的作品放到画廊去卖,差不多也是这个价。”那也得有画廊肯寄卖,还得有人愿意买。
周是思忖半天,说:“王先生,你代我谢谢卫先生,就说我很感谢他。”王先生笑,“感谢的话,还是亲自去说比较有诚意。”他站起来,“既然没事了,那我先走了。你和卫先生好好说,他也是一番好意,还怕你知道,可谓用心良苦。”
周是送他出去后,想来想去,总觉得放不下。上次拒绝卫卿,本来就于心不安,现在他又这样做,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大概还是因为那天晚上自己说被他((逼bī)bī)得退学那番话,因为上次买画也是在自己怒说完退学一事之后。
现在,周是觉得他是真的想做补偿,自己打个电话过去,说声谢谢也很应该。于是头一次主动打电话给卫卿,她把电话打到云玛公司,请服务台的小姐转接,她想这样的方式比较正式,也比较不尴尬。经过诸多盘问,直到报上自己的名字,才接通了总裁办公室的电话。
卫卿万万想不到她会用这种方式给自己电话,只好用公式化的口吻说:“哦,周是吗?有什么事吗?”
周是沉吟半天,说:“卫先生,关于画的事我很感谢你。以前承蒙你照顾,所以特意打电话致谢。”
卫卿笑,“原来这回事呀,没事没事,说来说去一开始是我不对。以后就不要再谈起了,只希望你不要再说什么老死不相往来这样的话。”
周是脸一红,忙说:“不会不会,一时气话而已,希望卫先生你不要介意。”
卫卿忙借机说:“那好,以后就是朋友了,有空就出来吃个饭玩玩儿什么的。不然,就是不给面子了。”
周是只好勉强应承下来,她既然选择公事公谈的办法,便不好推辞,但是在心里还是忍不住暗骂卫卿可真会打蛇随棍上。
卫卿挑眉,心想,有了个这么好的开头,以后的事就好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