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是知道自己这个样子没有办法回校,只好沿着来时的路在街上溜达。路上行人匆匆,没有人觉她在无声地哭泣。
一辆车子迎面开来,滑过十来米又停下。卫卿打开车门,喊了一声,“周是!”黑暗中,他并没有看清,可是直觉告诉他,自己没有认错人。
卫卿说了晚上要给她电话,周是不想理他,早已关了机。他没办法,只好打到她宿舍,还是刘诺接的,告诉她周是不在,出去了。他问周是是不是和同学出去玩了,刘诺说不是,说她上自习去了。一般有人打电话来宿舍,问某某某上哪去了,是不是出去玩了,大家都会异口同声说上自习去了。
卫卿却相信了,于是驱车来到周是的学校,他自然有办法让周是来见他。刚开过路口,卫卿放缓车,就在不经意抬头的瞬间,周是的(身shēn)影一闪而过。宁可认错也不可错过,于是停车。
周是听见有人叫她,停步四处张望。卫卿跑上去,见她拼命擦眼睛,忙问:“怎么了?”仔细一看,才觉她脸上满是泪渍,因为化了妆,哭得脸上五花六道,惨不忍睹。忙说:“别乱擦了,越擦越难看。”
周是被他拉着上车,竟然没反抗。这种时候,她一个人真的撑不住了,就算是卫卿,她也愿意和他说说话。
卫卿掏出一包湿巾,“喏,用这个擦吧。”她接在手里,对着后车镜,将脸上的残妆擦干净,终于露出一张白皙素净的小脸。
卫卿问:“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
周是不答,半天才说:“今天是我生(日rì)--”顿了顿,“十九岁生(日rì)。”
卫卿不再追问她为什么哭,说:“哦?是吗?那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或是想去哪里玩?我请你。”
周是居然点头,“好啊,我们去酒吧玩吧。”她想喝酒。
卫卿知道她心(情qíng)不好,于是带她来到城里最(热rè)闹的一家酒吧。进了酒吧,舞池里已人满为患,摩肩接踵。周是伤心失意之下,三杯酒下肚,已经有醉意了。她红着眼睛说:“我不知道原来心真的会痛。”
卫卿问:“那心为什么痛?”周是不说。他猜到一点,问:“因为李明成?”周是缓缓点头,啜泣道:“他为什么不喜欢我?我不漂亮吗?张冉瑜有什么好!”想起就伤心。
卫卿心里也在比较:那你为什么喜欢他,他有什么好!但是他现在最要紧的是哄她,“不是因为你不好,而是因为你太好。”
周是歪着头看他,说:“是吗?那你说我哪里好?”她被李明成弄得一点信心都没有了。
卫卿想了想说:“你聪明漂亮,自尊自强,还有--年轻。”他说的是真心话,她是这样的年轻,才十九岁,多么令人羡慕。他一向认为自己风华正茂,人人也都称赞他年轻有为。可是直至今天,见到十九岁生(日rì)的周是,才觉原来自己年纪也不小了。
他不(禁jìn)感叹,“你才十九岁!是少年大学生吗?”十九岁已经上大四,不由得他不吃惊。
周是摇头,“不是,我不是那种变态的少年大学生,除了念书,什么都不会,生活都不能自理。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妈妈是中学的美术老师?”
卫卿没想到她竟肯跟他说家里的(情qíng)况,忙配合地说:“是吗?怪不得你学美术,原来家学渊源。”
周是摇头,“不是,我不是说这个。我妈妈是老师,白天很忙,爸爸是跑运输的,工作也很忙,没时间照看我。没办法,五岁的时候就把我扔进学校,交给熟悉的老师,想让我读两个一年级。可是我每次考试都及格了,我妈妈就让我跟着念,说跟不上再留级。我那一届小学是最后一年五年制,下一届就改成六年了。初中三年,高中两年,所以十五岁就进大学了。说起来也没什么稀奇的。”
卫卿问:“高中两年?为什么你高中只念了两年?”他觉得很奇怪。
周是将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打着嗝说:“我们那里高二就可以参加高考呀,学校公然给我们办高考手续,也就是试考的意思。我高二那年也去考了,考上了就来北京了。那时候老师都劝我再读一年,说照我这样的成绩,下一年一定可以上清华美院。不过我还是来读这所大学了。”
卫卿问:“为什么不再读一年?有没有后悔过?”
周是摇头,“没有。”其实她是因为李明成才想提前来北京念书的,就是现在也没有后悔过。周是做事不喜欢后悔。(爱ai)就(爱ai)了,错就错了,一切的结果都由自己来承担。
可是回头再想起此事,眼泪又不由自主流下来。卫卿忙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好了好了,不要哭了。一生只有一个十九岁生(日rì),应该高高兴兴的才是。走吧,我们去跳舞,跳个通宵好不好?”卫卿又劝又哄,外加(诱you)惑。周是的手柔若无骨,肤如凝脂,异常细滑。卫卿的心开始蠢蠢(欲yù)动。
经过两三个月的死缠烂打,他才握了周是的小手,以他纵横(情qíng)场的记录来看,真是破天荒头一次,想起来就挫败。所以,一定要抓住时机,绝不可放过。
可是周是不但拒绝,还拿眼瞪他,把手抽回来,揉了揉,警告说:“卫卿,你不要动手动脚的!小心我不客气!”别以为她心(情qíng)不好就可以趁火打劫。
卫卿看着她,起(身shēn)说:“我去趟洗手间。你乖乖坐这,别乱走。这酒吧可什么人都有。”他准备先出去抽根烟,再来想办法。他很奇怪,这周是都喝醉了,怎么还这么难缠呢!他为了维持形象,不好当着周是的面抽烟。
可是等卫卿回来时,周是已经不在座位上了。他以为周是走了,抓住一个服务生就问。服务生指了指舞池,说那位小姐跳舞去了。他往里走,一眼就看见周是正和一个打扮斯文的年轻帅小伙跳舞呢,跳得那叫一个亲(热rè),两个人差不多快贴在一块了。那人的手还不规矩地在她腰间游移,来回摩挲。
卫卿一看,心头火起,挤进去,二话不说,将周是带出来。教训她,“让你好好坐着,你怎么不听话!”还跟别人去跳舞,简直没把他放在眼里!周是喝得脸颊潮红,兀自口齿不清地说:“关你什么事!”
卫卿气得当场将她带出酒吧,一把把她塞进车里,动了引擎。卫卿思忖着:直接把她带回自己的住处好了。周是一睁眼,觉景物不对,趁着酒劲扑到他(身shēn)上,口里嚷嚷,“你带我去哪里?我要回学校,我要回学校!”拼命摇他打他,吵闹不休。
卫卿吓得冷汗直流,“周是,你给我坐好!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再闹,要出车祸了!”周是不管,一个劲地嚷“我要回学校,我要回学校”。他没法,只好在路边停下来,看着不依不饶的她,怒气冲冲地说:“好!这就送你回学校。”整个一小祖宗!
周是这下倒安静下来,歪在一边睡着了。卫卿只有摇头苦笑。车在校门口停了下来,卫卿见周是依然闭着眼睛,睡着的时候模样倒是又乖巧又甜美,他呼吸一紧,慢慢将上(身shēn)移过去,低下头,就要亲下来。
周是在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靠过来,被惊醒,她一个激灵,往旁边一钻。一睁眼就看见卫卿不怀好意,她气急败坏地吼,“卫卿,你想干什么!”
卫卿偷吻落空,有些失望,懒洋洋地说:“没想干什么。”接个吻有什么了不起,他根本没当回事。
周是可不一样了,她怒火冲天,一边推开车门下车,一边恶狠狠地警告,“卫卿,你敢亲我试试,我哭给你看!”反正她今天晚上还没哭够,不妨哭得把警察招来。周是也想不出什么实质(性xìng)的威胁,只好撒泼。
她这个警告对卫卿可谓是一点威胁力都没有。他听了直想笑,看着她气冲冲地下车。才想到,周是之所以这么生气,肯定是因为没接过吻。他不由得(热rè)血沸腾,誓一定要偷到周是的初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