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卿也想到她的困难,不再说话,从车里拿出信封,“这是八千块现金,你要不要数数?”
周是抽出来一看,崭的,似乎刚从银行提出来,拿在手里手感级好,心里不由得十分高兴,都是自己的辛苦钱呀!忙说:“不用了。我回去了,谢谢你特意送钱过来。”她知道卫卿要面子,只有多给,没有少给的道理。
卫卿不想让她就这么走,可是又没有借口留下她,一脸的(欲yù)言又止。周是便问:“你还有事么?”
卫卿灵机一动,脱口而出,“你吃饭了没?”他又急急解释,“我见你面试才回来,吃饭了没?”
周是说在路上吃过了。他没话了,只好说:“我还没吃。”
周是哦一声,不再有表示。他只好要求,“你陪我一起吃吧,一个人吃饭怪没意思的。也不去哪,就在你学校附近随便找个饭店好了。”
周是不相信地问:“这都几点了?你还没吃饭?”
他忙说:“今天公司很忙,我刚刚才下班。”
周是看他穿得很休闲,不像刚下班的样子,也不管,直接拒绝,“你一个人吃去吧,我要回学校了。”什么人呀,拉她当陪酒的啊!
周是转上行人道,还没走出几步,卫卿在后面喊:“周是!”她不耐烦地转(身shēn),气冲冲地说:“你还有什么话一口气说完!”
就在此刻,一辆跑车从她(身shēn)边滑过,车上坐着的人正好是林菲菲,两个人眼对眼,撞个正着。不等说话,车子已经风一般过去了。还看见林菲菲探头往后边瞧,好奇地想看看到底怎么一回事。
她知道林菲菲一定看见卫卿了,这误会真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不由得又气又恼,可是他今天来是正事,怪不到他头上,没法冲他火,只好说:“你以后别再来学校找我了!省得大家误会。”流言蜚语,众口铄金,假的都要弄成真的了!她在学校还怎么活呀!
卫卿明知故问:“他们误会你什么?”周是不再跟他废话,快步离去。还未进校门,看见林菲菲从一边的小卖部出来,手上提了瓶矿泉水,正仰头吃药呢。周是关切地问:“你怎么了?生病了?”
林菲菲将药拿给她看,“没,止痛片呢。”她(身shēn)体不舒服。两个人刚好一块回去。林菲菲说:“周是,你现在跟那个卫卿在一块了?”
周是吓一跳,赶紧澄清,“没,你想到哪去了。今天他来找我是工作上的事(情qíng),你可别到处乱说呀。”
林菲菲哦一声,说:“周是,我跟你说,那个卫卿,不是什么好人!你别陷进去了。今天有人跟我说了他的事,说他最喜欢跟一些年轻漂亮的女人来往,一旦腻了,就用钱打,玩过的女人不计其数。偏偏有些女孩子跟他玩着玩着就弄假成真了,宁愿不要他的钱也不肯跟他分手。”
周是觉得在听故事,根本事不关己,于是很配合地问:“那后来呢?”
林菲菲叹气,“后来?后来下场都比较惨,在北京这地儿几乎混不下去。据说,这样为他寻死觅活的女人还不少。最近有一个电影学院的女大学生因为他还闹过自杀,这事他圈子里的朋友都知道。”
周是吓了一跳,想起在“王朝”酒吧见过的那个黑头、白皮肤的绝色美女,忙问:“后来呢?后来呢?没弄出人命吧?”
“没有,幸好现得早,救回来了。可是你叫人家女孩子的面子往哪搁呀,以后的(日rì)子恐怕很不好过!周是,我跟你说这么多话,我的意思是,你为他的钱也好,跟他玩玩也好,这没什么,谁没这些荒唐事!可是,你千万别喜欢上他!现在已经不流行这(套tao)了。这种人,一旦腻烦了,无(情qíng)起来真是无(情qíng),一点旧(情qíng)都不讲的。我听了都心寒。”
周是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一个故事:弥子瑕和卫灵公在果园游玩,弥子瑕吃到一个很甜的桃,就将剩下的半个桃给卫灵公吃,卫灵公大喜,说弥子瑕(爱ai)我,一点好吃的还想到我。等到弥子瑕色衰而(爱ai)驰,卫灵公想起这事,大怒,说弥子瑕把吃剩的半个桃给我,是藐视君王。可是这个卫卿,还不等人家色衰而(爱ai)已驰,真是连禽兽都不如!
林菲菲居然说了一句颇有深度的话,“红颜未老恩先断,真是可怜!所以说,动什么别动感(情qíng),感(情qíng)这事真是受罪,无异于自找苦吃。”
周是想起林菲菲她自己,可是又不能说什么。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其艰辛都不为外人所了解。
周是回宿舍后,忍不住将这事跟毕秋静说了,只告诉她是自己从林菲菲那听来的,说完开始破口大骂,“卫卿这个人渣!喜厌旧,始乱终弃,怎么不遭天打雷劈呢!老天真不长眼!”很是义愤填膺,打抱不平。
毕秋静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激动,理智地说:“其实,从另一面看,那些女孩子若不是贪慕虚荣,下场也不会这样凄惨啦。”
周是也知道这个道理,皱眉说:“可是这个卫卿是罪魁祸!他若不故意引人堕落沉沦,那个电影学院的女大学生就能乖乖念书,而不会因为他自杀!”自己也被他搞得天下大乱,生活、学习大受影响。
毕秋静反驳,“没有这个卫卿,还有其他人呀!你能保证她不受(诱you)惑?顶多好点,不会因为动了真感(情qíng)而去自杀。所以说,还是要自己洁(身shēn)自(爱ai)、自强自立。”
周是仍然不满,“可是自杀并非她所愿呀,动了感(情qíng)难道是她的错么?说到底还是卫卿这个人渣的错!”
毕秋静见她脸红脖子粗,笑,“你干吗呢?冲我吼干什么呢?我又不是那个负心汉!这种事只有两厢(情qíng)愿才行,都是法制社会,还能强抢民女不成!所以,出了事也只能说自作自受。”为了安慰愤愤不平的周是,毕秋静又说,“当然,那个卫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是肯定的。任何事(情qíng)两方面都有责任,唯物主义是这么认为的。”毕秋静像在做化学分析报告,条理清晰,措辞严密,周是想反驳都找不出论据,只得作罢。
虽然明白这些道理,但是周是对卫卿愈加鄙视不屑。
第二天,周是在画室画画的时候,接到美术系吴主任的电话,说来主楼参观的游客有人看中周是的油画,愿意出两万块钱买下来,问她愿不愿意。周是一听,喜从天降啊,乐得合不拢嘴,忙点头答应。
于是学校做主,将周是参展的油画卖了出去。买画的人三十多岁的样子,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身shēn)上的文化气息很浓,说话很客气,并问周是能不能将自己的印章印上去。
周是因为只是参加学校内部的展出,又不是参加什么大型比赛,只在上面落了个名字的款,连忙回宿舍取印章。众人已听到消息,闻风而动,连声恭喜。这种事在学校可不常见,又不是寄卖的画廊,可谓百年难遇。周是真不知自己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让她给碰着了。心想,总算是否极泰来了!
哪知道祸也是他,福也是他,命中似乎早已注定。
交易完成,学校还特意让摄影师过来拍照留念,以作招生宣传之用。周是一下子成为学校里的焦点人物,大学四年,从未这样风光得意过。学校里的高层领导经此一事,大部分都认识了周是。
这下好了,什么学费呀,生活费呀,都不用愁了!周是浑(身shēn)一松,一高兴便给李明成打电话,告诉他这事。她还是只能想到李明成,毕竟十多年的感(情qíng)不是说没有就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