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整天穿得像个挖矿的黑矿工,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在院子里忙着弄她的土豆。
拿起锄头,她在厨房旁边的院子后面的那块空地上翻土。她的力气不大,虽然小时候干过农活,但现在已经没有太多肌肉记忆了。她漫无目的地翻翻这儿,翻翻那儿。结果天黑时还是没有取得什么成果。这时,周铭玉从外面回来,看不下去了,他学着她的姿势接过锄头,迅地替她翻出两块地来。
蓝夏清非常震惊:“!!!!”
真是大开眼界!她不禁开始怀疑自己以前的判断,难道这家伙的祖先其实是从事地产业的,古代的职业大概是…地主?周铭玉是地主家的儿子??
地主家的“工具人“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在她眼睛瞪得大大的震惊表情下,他挺直了腰杆,把锄头放回了门后。
回来时,蓝夏清已经端着盆子蹲在他刚刚翻过的那片菜地上开始播种。
周铭玉穿着他的破棉袄也蹲在她旁边,看着这个女孩把她那双漂亮的手指头扣在土地里,指甲缝里都弄满了泥巴。他由于洁癖而无法忍受,一把抓住蓝夏清弄洞的手指:“你为什么不在菜地里种?”
“因为要先培育苗啊。”蓝夏清一脸无辜。
农作物手册上没有关于土豆育苗的知识,周铭玉略微迟疑了一下,不确定地问道:“培育苗真的是这样吗?”
蓝夏清说:“不然你以为呢?”
尽管她翻土不太熟练,但她还记得种土豆的步骤。块茎植物就是通过无性繁殖进行育苗的。先把块茎种到土里,浇水浇透,等它芽了再挖出来移植。
周铭玉无奈地说:“……好吧,我没见过,我不敢乱说。”
周铭玉从哪儿找了块抹布,皱着眉头为她擦拭着手指头,指甲缝里的泥巴。蓝夏清无语地看着他一丝不苟地擦拭指甲缝,心里想着这不是他的手,却听他说:“不如我来做吧。”
蓝夏清瞬间高兴起来:“好啊!”
将这件事交给周铭玉来做,无疑会更加干净利索。
这个人果然是地主家的儿子,连干活都不愿弄脏手。他拿了一根棍子,直接在这块地上戳洞。蓝夏清惊讶地看着,一棍子下去,立刻在地上戳出了一个圆润的洞,接着戳戳戳地形成了一排大小一致、间距相等的洞。然后他将土豆块一块一块放进洞里,盖上一层土,再加一层草木灰。
蓝夏清:“……”他是人类形态的农业机械吗?
那个人拿了个瓢又给地里浇了一遍水,直到土壤湿透,才扭头看向蓝夏清:“这样可以吗?”
蓝夏清都傻了。他咽了一口口水,点头道:“可以。”
暂时不考虑育苗是否成功,先处理开铺的事情吧。
确定了日期,按照林安镇的习俗,开张第一天必须请一些亲戚朋友一起来参加盛大的宴席。安家老夫妇都是不擅言辞、老实本分的人,一辈子只知道埋头劳动,也没有和亲朋好友有太密切的往来。安家的木匠兄弟姐妹倒是有,但这些年他们做的那些事情,安家实在无法邀请他们来。
“那就不请了。”安家的兄弟姐妹可能会为了十两银子的小事而推掉,甚至还可能拿的安婆子的性命。如果他们看到了我们的铺子,就更不得了了,说不定会心生贪念,想杀人夺财。
安家的木匠兄弟姐妹肯定会来吃白食的,但他们来的心思不好说。这个时代的人对血缘关系非常重视,蓝夏清能够理解,但他无法理解安老汉到了这个地步还是如此舍不得:“父亲,你想想,为了十两银子的小事,他们都能置母亲的性命于不顾。你邀请他们来我们的铺子吃饭,他们肯定会打些什么主意。”
“你看,母亲的那件事,大房的人还来道歉了吗?”蓝夏清情不自禁地提及旧事,“他们不仅没有认错,甚至还来到院子门口骂我们。父亲,没准他们都没有将您和母亲当作安家的人……”
安老汉深知此情此景,但根深蒂固的家族观念让他一辈子都坚持了下来,这个年纪了,他怎么能改变呢?
“我再想想,我再想想。”
安老汉也知道此时此刻还舍不得实在不太对劲,他扫了一眼身旁的老伴,老伴通常都是以他为中心商量事情,但此时却转过身,默不作声。
安婆子难得有人心疼她,心里感到非常酸楚。
说实话,这些年来她跟老头子过日子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老头子总是先顾念自己的兄弟姐妹,再是她和他自己,把她和他自己都放在最后面。他越是这样拼命巴结着兄弟姐妹们和村里的人,就越被他们看不起。以前,安婆子受欺负只能忍气吞声,如今有人保护她,她突然为自己感到委屈了。
安老汉忍不住向周铭玉求助的目光,周铭玉的表情变得有些淡漠。
被他这样看着,他们受不了,才无动于衷地说了一句话:“或许父亲邀请他们来,依照大房那家人的性子,这家铺子将来可能就是她儿子孙子的了。”
倒是忘了,周铭玉是他们夫妻俩收养的儿子。老两口的亲生儿子在七八岁的时候被拐走,早已无法找回。虽然周铭玉认了他们当父母,但并没有血缘关系。根据大房那家人的行事作风,不仅大房,甚至安家其他的兄弟姐妹,这就等于是二房绝后了。既然绝后了,二房的房产和财产不就归他们了吗?
安老汉的心口猛地一震,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立刻不再说话,一个人坐在门口嘀咕着抽起了旱烟。
抽了一阵烟,安老汉带着一身冰冷的气息回到屋里。烟味刺鼻,他重重咳嗽了两声,然后瞥向阴影中的安婆子。此时,蓝夏清已经做好了晚饭,将饭菜摆上桌子。安婆子默默坐在角落的板凳上,一言不。平时做好饭安婆子都会喊他一声,但现在她低着头也不喊了。
老两口难得脾气,蓝夏清和周铭玉对视了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
“先吃饭吧。”蓝夏清走过去扶起安婆子,此时她还在擦眼泪。这也难怪,她苦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过上一个月舒心的日子,她怎么可能愿意再招惹麻烦呢?
“娘,有什么事等吃完饭再说。而且父亲也没有去大房那边,他只是在家商量而已!”
安婆子被蓝夏清这样安慰着,眼泪又止不住地掉下来:“他根本不是在商量,他明明是在通知全家人,就等着你们松口同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