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一批陌生人来到了一直安静的林安镇。
在冰天雪地中,马匹嘶鸣着停在林安镇的牌坊前。三辆马车排成前后顺序,车辆周围有骑马的护卫。最前面的大马车可以容纳数十人,最后面是一辆简朴的青皮大马车。中间那辆马车最漂亮,车身被青黑布遮盖得牢牢实实,外面还覆盖着坚固的云锦缎。车门窗户紧闭,金色的穗子从车顶的四周垂下,在马匹突然停下时前后摇摆。
风突然停了,天空又开始飘起雪花。
不知道为什么北方的雪总是下得这么多,下了将近一个月也没有停过。
其中一名护卫骑马走到最前面,仔细看了牌匾。他甩了下缰绳,骑着马慢慢停在辆马车右侧的窗子旁边。他抬手轻敲了两下,车内传来动静,窗子微微打开,露出一个白皙的脸——一个乌玉冠的年轻公子,相貌清秀英俊。他下巴上靠着雪白的毛领,与墨黑的双眼形成鲜明对比。
公子脸上本就带着冷漠,此时他皱眉朝外看了一眼。看到雪又下起来,他的眉心皱得紧紧的。含糊的嗓音在雪地间传出,夹杂着一丝不耐:“到了吗?”
外面的护卫从马上下来,恭敬地行了一礼道:“公子,这里就是林安镇。”
公子没有回答,淡淡地垂下眼帘,并关上了车窗的门。
虽然他没有说什么话,但近身侍候的人都明白他的意思,他已经默许了。于是护卫上马,车队(姑且称之为车队)缓缓朝镇子走去。
到了镇子,一行人现情况不对。这个小地方不像江南那样繁华,此时几乎看不见开门的商铺。越往里走,人越少。他们甚至找不到可以休息的地方。走了好久才看到一个破破烂烂的饭馆。
只能派仆人去饭馆了解情况。
这家饭馆以接待商旅为主,多年来经验丰富。过年期间特别容易出现商旅无处可去的情况。这时他们通常是一年中赚钱最多的时候。果然,当仆人去问的时候,有空房间可住。此时旅馆很紧张,尽管住宿条件不好,但价格异常高昂。
这些人并无计较的时间,此刻能找到住处已经是幸运了。
幸好他们没有缺钱,店家开出多少价,他们就给多少。仆人快清理了饭馆的房间,换上自家的用具后,小心翼翼地走到马车旁边,请出了车里的人。
下车的果然是一个年轻公子,穿着藏青色锦缎华服,外罩一件白色狐狸皮的大斗篷。若说之前的崔五给人高高在上的感觉,这位公子则从内心里散出金玉之气。
公子下车后并未急着进去,而是绕到中间的马车前。然后他亲自扶起从车里伸出的一只白如玉的纤手,接着,他扶着一个光彩照人的少女缓缓下了马车。一边扶着,一手拿着雨伞,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她进入饭馆,生怕她碰到什么东西。
两人走进简陋的饭馆,金玉堆砌的气息给这个小地方增添了光彩。
在柜台后打瞌睡的掌柜一看到是贵人,立刻清醒过来。他连忙从后面出来,亲自引两人上楼去,不让跑堂的小子操心。
来人是盛夏泽,没错,他是江南路大学士的嫡长孙。他怀里的呵护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因为她的原因,她的嫡姐蓝夏清被贺家表哥赶出贺家,再加上种种阴差阳错的事情导致嫡姐失踪,使他深感内疚。他默默对蓝家人和贺家人表示歉意。
她哭哭啼啼地自嘲了一番,为了为贺家长孙求情而惹出麻烦,结果却引来了愤怒的贺家老夫人的责骂。她最终收起眼泪,决意离开贺家去寻找嫡姐。在嫡姐失踪的半个月后,蓝念微趁着愤怒的贺家人不留神,偷偷整理行李,决意单独离开查找。当贺家人觉异常时,她已经离开了四五天。
幸好盛夏泽上门寻找人才揭露了这一事件。
他原本是来询问蓝夏清失踪的情况。然而,他来得不巧,没能得到有关蓝夏清的情报,却无意中得知蓝念微离开贺家的事情。通过蓝念微家中的侍女之口,他听到了蓝念微在蓝夏清失踪期间所经历的委屈。他一方面对她感到怜悯,一方面担心这个娇弱的姑娘在外面会有麻烦。他立即放下手头的事情,紧追不舍地追来。
也许是迷了路,或者出于巧合,明明蓝念微的马车已经走了四五天,但盛夏泽匆忙出后,居然在短短一天里就赶上了她。两人相遇时,蓝念微像个泪人一样哭泣不止,满怀恐惧和不安,为经历的委屈而泣不成声。一时激动,扑到盛夏泽的怀中。
她一直哭到最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盛夏泽无法下狠心将她送回去,只能理解她的处境,顺从她的心愿。
毕竟从古至今,嫡庶之间的地位差异确实很大。
盛夏泽心疼蓝念微,认为她的品行和性格都非常出色,盛家的长辈也一直赞不绝口。但由于蓝念微是庶女,长辈只同意让他成为贵妾。如果因为蓝念微的缘故而失去蓝夏清,作为一个庶女,她必然会遭到重大困扰。先不说贺家人不会放过她,她也无法向远在京城的蓝家人,尤其是蓝家老太太解释清楚。
盛夏泽感到无奈,为了让蓝念微安心,他只能先去信回盛家,告诉他们情况,并带着她一起去西北寻找蓝夏清。
不仅要考虑到盛夏泽不顾礼法,孤男寡女一同从江南远行去西北时外人的看法,还要面对蓝念微频繁晕倒的问题。由于蓝念微的健康问题,盛夏泽也不再那么拘束。偶尔,他会因为不注意而无法顾及自己的举止是否过界。
此时,他不理会掌柜的话,只是低头轻声细语地询问蓝念微是否不舒服。
看到她轻轻地摇头,他冷着脸让掌柜准备热水。
两人手牵着手走上楼,盛夏泽先将蓝念微送到休息室。走进房间,蓝念微默默地又红了眼睛。盛夏泽转过头,看到她坐在桌边啪嗒啪嗒地落泪,他知道她又在伤心。
果然,蓝念微抽泣片刻后开口说道:“如果姐姐真的被贺表哥所说的那样卖到妓院,怎么办呢?”
盛夏泽倒水的动作一滞,脸色也变得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