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安放好柴火后,去了镇上。家里没有多余的钱,这让安婆子非常担心,而家中的主人安老汉也感到焦虑。这点粮食怎么够吃呢?家里还多了一口人,还得养着一个病人呢。如果没有一些银两,真的会难以入眠。幸好他年前给几户人家做家具,还没收到报酬。现在匆匆吃了几口就去镇上辛苦赚钱。
蓝夏清拿起自己一把小蒲扇,将炉子拎到后厨门口,之后开始影响煎药。
北边的天气实在太冷了,尤其是在冬天。蓝夏清即使坐在火炉旁边取暖,脚趾头仍然冻得生疼。她跺了跺脚,现鞋尖上有一个大洞。她伸出红肿的脚趾头,又痒又疼。窗外开始下起雪来,雪花打在木盆上出沙沙的声音。炉盖上的蒸汽缭绕,使得蓝夏清的眉眼有些模糊。
这是第一次煎药,她先用滤布过滤了一次。透过滤布,她看到自己脸上有一大片冻疮。原主第一次长冻疮,从眼睛下面长出了一大块。
蓝夏清虽然不是个爱美的人,此刻看着自己有些难看。
……算了,能保住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了,要求太多可能有点贪婪。
水咕咚咕咚地煮着,没过多久就煎好了。
蓝夏清从柜子里拿出专门的药碗,再次过滤了一次。她将刚刚过滤过的药汁倒进一个碗里,准备送到东屋。
说起来,尽管安家很穷,院子却很大。从后厨走到东屋,蓝夏清走了好一会儿。因为里面的人生病,蓝夏清到现在还没见过她所谓的相公。她端着药碗站在东屋的门前,门还没开脸上就感受到了屋子里面的热浪。这是安婆子担心独子受不了,东屋里整天都燃着木炭盆。
蓝夏清抬手轻轻敲了两下。
宁静的院子回应的是一片寂静。
等了一会儿,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她心想会不会他还在睡觉?正打算再敲两下,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进来吧。”
声音清澈而悦耳,如同山间清泉,犹如玉石相撞。蓝夏清不由地感到耳朵有些麻。
好半天,她终于忍住了揉耳朵的冲动,推开门走了进去。
门打开,只见一个年轻男子身穿青衣,披着一件稍旧的袄子,端坐在书桌前。窗户大敞,阳光洒进屋子,仿佛特地优待他一般温柔地笼罩着他。
这个男人非常年轻,大约二十岁左右,一双深邃而清冷的眼睛。他周身散出一种寒冷的气息,就如窗外的白雪一样清透而冷漠。黑如丝绸般柔顺,用一条略旧的丝带系着。他手里捧着一本破旧的书,修长的指尖比雪还要洁白。当他听到有什么东西在门口移动时,他抬起眼睛,轻轻地看了看。
他的眼睫毛像乌鸦的羽毛,遮住了他一半的眼睛,而眼睛在挺直的鼻梁上勾勒出一道黑线。唇色淡淡的,如同墨染开的朱红,在上唇峰处还有一颗水珠。尽管屋子是用粗糙的土坯墙建造的,书桌和凳子也磨损不堪,补丁打满了他的衣服,但男人却散着与众不同的气质。
仅仅一次瞥见,他出众的容貌让蓝夏清难以言喻地感到惊艳。
蓝夏清呆住了,麻木了。
好一会儿,她犹豫地叫了一声:“……铭哥儿?”
他淡淡地说:“有什么事?”
“……你的药。”面对这张脸,蓝夏清有些语塞。她原以为是自己倒霉,不料却是别人倒霉。想起自己现在的狼狈模样,蓝夏清感到有些心虚。
男人点了点头:“就放在那里吧,多谢。”
然后他又低下头。手指翻着一本非常破旧的书,指尖被窗外的阳光可以照亮。虽然他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态度,但蓝夏清敏锐地感受到了男人的冷漠。
她有些尴尬。没有立刻离开,反而问道:“你叫铭哥儿?是哪块铭啊?”
男人翻了翻书,微微抬起眼睑,蓝夏清清晰地看到他的眼睛颜色。那瞳孔清澈如琥珀,却散着一种特殊的宁静。他似乎对蓝夏清主动搭话感到惊讶,停顿了一下,道:“我叫霖舟,霖舟,字铭玉。”
“哦。一块普通的石头也可以变成玉石,居然还取了一个字。”
男人转过脸来,完整地展现了一句话:“秋水为色,玉为质”。
屋子里又恢复了宁静。
蓝夏清皱了皱眉头,陷入了深思。
片刻过去了,也许是看到蓝夏清没有离开,男人终于合上手中的书:“还有什么事吗?“
“……你知道你的父母为什么买我回来吗?”
名叫铭玉的男人愣了一下,眼睫轻轻地眨动了一下。他的眼里似乎闪烁着星光,姿态十分从容。看着蓝夏清的样子,他放下手中的书,淡淡地说道:“当然知道。”
“不过,正如你所知,我的身体并不健康。能活几年,大夫们都无法确定,“男人的眼神平静如水,“实话告诉你,我这辈子并没有成家的打算。”
……好吧,我明白了。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那我还能在这个家住吗?“
“当然可以,“男人又展开手中的书,“你的身世,父母早就告诉过我。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就留在这个家里吧。不必担心有损,等到合适的时机,我会请父母收你为义女。”
“……“明白了,蓝夏清没有说话。
沉默片刻后,她干脆地点了点头:“好的,哥哥,我在这里先谢过你了。”
蓝夏清这样说,周铭玉不由得扬起了眉毛。他琥珀色的眼睛静静地打量着蓝夏清,看她虽然相貌简朴,但却坦然自若,心里有些讶异。便点了点头:“去吧。”
“你先喝药,我帮你拿空碗出去。”
周铭玉的目光落在药碗上,眼神微微闪烁。然而蓝夏清刚看过去,他就伸手端起药碗,一口喝完。蓝夏清木着脸把空碗接过去,准备离开时顺便把他桌上的冷茶壶也提走了。
暂且不说周铭玉内心对此的痛苦扭曲,他转过头想喝口水,却找不到放茶壶的地方。就在蓝夏清刚离开时,院门咯吱一声被从外面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