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浅浅重新打量眼前的白衣男子,脸白腰细,纤瘦无骨,和传说中的冥王大相径庭,书卷气中夹杂着一点痞味儿,还有些世故。
“你真是苏玉楼?”
“苏玉楼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还有人冒充不成?”他神色晦暗。
“七月十五子时的生辰?”
“表妹竟还记得。”
苏玉楼轻声感叹,整整二十年了,每年的今日都和鬼一起过生辰,和鬼一起争阳气,活得越来越不像个人了。
十几年前的苏家也是凤凰城一大殷商,家缠万贯,富可敌国,连桃四海都要恭敬几分,后来家财散尽,一蹶不振,成了个破落户,所以苏玉楼保留了富家公子的习性。
常言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或许就是这弱不禁风的人觉醒了之后,才能毁天灭地。
“表哥,我问你一件事。”
桃浅浅掏出了怪兽图,问苏玉楼可曾见过画中的玉佩。
“当然见过。”
“真的见过?”
她的心中一阵窃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看来今晚这罪没白受。
不过冥王的真身如此之弱,是她没想到的,若此时动手杀了他,岂不是易如反掌?
“小时候去你家玩儿,见你爹拿出来过。”苏玉楼说。
“你没戴在身上吗?”
“又不是我们苏家的东西,如何能戴在身上?”
苏玉楼的话,让桃浅浅的希望又落空了,她问苏玉楼是否知道玉佩在谁的手上。
“还能在谁的手上?你们家祖传的宝贝,自然是在你爹手里啊。”
苏玉楼的话提醒了桃浅浅,为何她不从桃四海入手调查玉佩呢。若桃四海把玉佩给了什么人,那人极有可能就是冥王。
“若表妹喜欢,我去把它给你偷来。”
“不用,你也偷不到。”
萧戾的玉佩,岂能是谁想偷就能偷的?怕还不等靠近,便死得连渣儿都不剩了。
虽是昔日的情人,却比陌生人还陌生,桃浅浅浑身都不自在。
两人相识一眼,却笑得极不自然。
风从外面吹了进来,房梁上吊着的三具女尸的衣裳飘荡了起来,血腥恶臭混杂着,十分难闻。
一般人死亡,半个时辰内,身体开始降温僵硬,十个时辰内,细菌会分解内脏,产生大量气体充斥腹腔,大约七天左右,人体的各个组织会被细菌和蛆虫消耗殆尽,露出白骨,一个月便能完全腐烂——
从尸体的形态和皮肤的颜色来看,他们死亡的时间并不一致,有的刚死不久,有的已经开始腹胀。
凶手为何不把他们一起杀了,却要相隔十个时辰之久。
“知道是谁杀了这些人吗?太残忍了。”她问苏玉楼。
“表妹问我?”苏玉楼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她,似乎这个问题,不该她来问一样。
桃浅浅的心咯噔一震。
这些人不会是……
“这也是我来这里的原因,凤凰城差不多人尽皆知了,桃四小姐让人杀了刘氏一家,一个活口不留,连吃奶的孩子都没放过!女人都是先奸后杀,吊死房梁,男人和孩子直接做掉,砍杀持续了一天一夜。”
真是她杀的——
桃浅浅胆怯抬头,看到了悬于房梁上最近的女子,她的年龄不过十七八,衣衫不整,下身有血污,确实被奸污过。
“这是刘家的二小姐,还未出阁。”苏玉楼说。
“都是我让人杀的?”
桃浅浅感觉眼前黑,呼吸困难,她不得不抓住了桌角,防止自己站位不稳,摔倒在地上。
“刘家也是罪有应得,原本和你便有旧恶,刘二小姐偏偏和你在街头因为一匹布,生口舌之争,还放狗咬你,你一气之下叫人打上了门,刘家仰仗人多,前后叫了三十几口子支援。”
“三十几口也没打过我的人?”桃浅浅问。
“你雇的都是凤凰城的顶尖打手,自然下手狠了些。”
“这叫下手狠了些吗?”
桃浅浅看着吊死女人吐出的青色舌头,无法想象桃四小姐的狠辣,给刘家的人杀了个精光。
咔嚓——
天空适时来了一个惊雷,惊得人七魂丢了三魄。
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