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邦人?猎人城屹立于大地之上,不遵守人类的社会秩序,不归属于人类的任何帝国,猎命而生,的确可以算作异邦人。
不过,食物链上的掠食者,又为什么要遵守他低一等级的、被采食者的社会公约呢?
人类对于猎人来说,不过是用来取食的东西罢了。不要挣扎了,你们就乖乖地洗干净脖子,等着被斩魄刀收割吧。
就像你们妄想依凭这栋小小的人类的巢,就阻拦住我猎人的脚步?”话音未落,狂战士肩上火药箭筒已起,引线火花四射,杨昶拽着沈芸飞身离开寺庙的山门,进了小小的神殿。
随着他们的脚步,一声巨响,岂止是寺庙的山门,连同山依托的半拉石墙也轰然倒塌!
“猎人城?——你们和药师族有什么关系?!”
“药师族?”狂战士打着钢钉的皮靴落地有声,一步步逼近小寺片石和夯土并不牢固的外墙,然后若有所思地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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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鸦:
我听说过药师族——是我猎人城八女族的姊妹。
因为我猎人城拥有远人类的对于宏观局势的认知能力,就是存在我们的领,八女族。
八女族是永生者,不,与其说是永生,倒不如说,她们以令人类不可思议的方式存在着,族中女性的记忆会代代相传,不知道传了多少代,终于生质变,累积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对前后千年的人类历史脉络都了如指掌的先知。
猎人城的猎人,像坚硬的牙齿保护着脆弱的大脑一样,保护着柔弱先知。
但知是一种力量。
唐末,军阀割据,帝国落日余晖,各自为政;人类诸侯为了从先知那里得到有利于自己的情报,只有一个问题。
所有的问题都指向‘谁会成为下一个盛唐的王’?
重兵来犯,围城叩关。
为了抵御他们的攻击,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成为了猎人城的一人利维坦。
以一个人的力量,对抗所有军队;为了防止其他猎人叛变出卖先知,在恐怖博弈中,我必须自身的力量大于其余人之和。
我以我身成杀神,保护所有人,同时被我所有的同胞忌惮。
我背负着保卫天国之门的喷火的十字架,就这样度过了我的一生。
而如何保持我对先知绝对忠诚?大军退却之后,就是内部的分裂;众人窃窃私语的暗流挖墙脚,积毁销骨。
“你既是最强,要如何证明你不会反?”如果是人类君主集权权力的博弈中,名义的权力中心和实际的权力中心,必有死生之战。纵然又先知站出来说“她从头到尾都知”,但由于是一人一票的城邦,我还是被陶片放逐。
但此时的我明知受冤,还是逡巡在城下不肯离开——因为我知道,一旦利维坦和暴力威慑解除,人类和猎人虚假的和平将不存在,先知必亡。我心中无限忠于先知,于心不能忍,但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如此执着,如同热恋的情郎守在少女的楼下。
在我的同胞要趁我的心灵柔弱之时将我击杀之际,这个秘密被揭破:
原来称为一人利维坦的人,灵魂已经在祭坛上作价出卖——我并不是像我自己想象的那样,由于自身强大而成为一人利维坦,而是被先知选择,进行了“心灵的刻印”。
在我的脑海和我的激素中,人为地制造出我对先知无限忠诚的爱情——就像是阿片类药成瘾一般。
每次我为先知奉献,脑中的欢乐激素就成倍迸。
而这一切虚人工糖精般廉价而虚假的,注射的爱情,就存在于当我被选为最强战士的荣誉徽章之上。(这时他摸了摸心脏,那里似乎有一枚树枝形的吊坠)
提供这个装置的,就是我的母族、八女族的姊妹,药师族。
药师族的永生和八女族不一样,他们是依靠后代基因中极强的复制和修复能力;而八女族则是只有意识——那种感觉,就像是演化之树的分叉,分化之工的分配,一个选择了肉体不灭,一个选择了意识永生。
八女族智识丰盛而身体孱弱;
药师族的成体都极其长寿而强壮,后代无数。药师族的成体都极其长寿而强壮,后代无数。男子成为雄姿英的红药,女子成为姿容绝代的没药;正是他们,才能够成为最好的猎人——才成就了我。
但我的灵魂,却被利用,连爱情的自由都被钉在十字架上。
我的意志崩溃了,抛弃了我的责任,远遁6地上,与人类的女子寻欢作乐。
当我想起要回来处之时,猎人城已被灭了。——失去了利维坦的先知,就犹如三岁孩童手中的传国玉玺。
我失去了灵魂的归宿,却永远戒不掉我对过去的思念了。——我的一生只能靠辗转于各个诸侯的刺杀行动中,作为药师族的我寿命很长。我目送了三四个妻子的离去,才最终在碌碌无为中迎来了自我的死亡。
但是在这漫长而孤寂的岁月中,只有杀戮和捕猎,成了我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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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烟气越来越浓,逐渐像浓雾一样从地上涌进寺庙,并且像云雾一般升腾,要填满整个小小的山寺。
这些烟很重。
“糟了!毒烟——这是君流离!他真的是药师族!”
杨昶突然醒悟,捂住口鼻,和沈芸一起往大佛的雕像上爬去,到高处想要避开。但被他们封闭的庙宇就像一个一定会被充满的盒子。
白鸦出冷笑,原来他早已在寺庙的上风处点燃了毒烟,像一个熟练的捕捉野兽的人一样,要将寺庙中二人熏晕或半死才动手。
他说那么多只不过是在拖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