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黑幕落下,繁星满天。
穿着破旧布衣的少女坐在院子里,看着不远处的兄弟们和只会吃草的瘦弱黑马,不由有些苦恼。
“老七!”她抬手唤横七过来。
横七闻言一个鲤鱼打挺起身。
他长得像个猴儿,下巴尖尖的,走起路来也像个猴儿,松散随意。
“老大!有啥吩咐?”
“叫兄弟们明日早些起,我们上山去挖笋。”
“好嘞!老大!”
“去睡吧,觉得冷就多盖些草,这样的日子绝不会太久。”
她向眼前这个聪明的猴子做出了承诺,恍然间cIa老大的脸在她眼前交织。但此时此刻的心情不同了,以自由身说出来的话,语气也变得轻松起来。
“是!老大!”老七咧嘴一笑,迈着欢快的步子回到了草地上睡觉。
他们坚信这个武力高强的女人会带着他们过上好日子,在旧社会,“恶人”总是仰慕、追随强者。
沈清睡不着,单手撑着下巴,坐在已经包浆的木头板凳上,仰头望月。
无论何时的大荒地都很安静,生活简单,简单到可以让她忘记鼻尖的血腥。
她8岁被患病的生母卖进组织,8年里,在政府的要求下,学习格斗、软件、语言等知识,培养洞察力、记忆力、毅力等特工基本能力,在一次次的考核中,她成为同一批人里的佼佼者。她在进组织时就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但在16岁出任务杀人的时候,当脸上溅到温暖的人血时,她才现想象和实际相差甚远——她不愿意一生都提着头过日子。
沈玉从屋里走出,“长姐。”
“阿玉怎么还没睡?”她扭头看着这个营养不良的孩子:他的五官分明是秀气的,但脸瘦脱了相,看起来非常不好看。
“长姐未眠,阿玉也不想睡。”
她浅浅一笑,问道:“阿玉,你的梦想是什么?”
阿玉望着明月,铿锵有力地说道:“上京赶考,一举中状元,光耀门楣。”
时代更迭,不变的是——读书是穷人的唯一机会。
“阿玉,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但既然你喜欢读书,那阿姐会一直支持你,银两的事你不要担心,好好学习,争取高中状元,头戴状元帽,衣锦还乡。”
这个家虽然穷,但却有很多书籍,看得出来一家人都把希望寄托在了沈玉的身上。
“是,长姐。”
她抬手摸着他单薄的身体,“阿玉啊,太瘦了,男孩子不能这么瘦的。”
她有些心疼这个孩子,在她的那个时代,阿玉这个年纪的孩子,已经坐在温暖明亮的教室里读高中了。
少年温柔一笑,点头道:“是,长姐,阿玉知道了。”
长姐说的,他自然是要听的,从小到大,他最是信任沈青。
那时候的长姐也像今天一样,话不多,总是满脸苦涩地鼓励他,为了让他多买一本书,一天只吃一顿饭,晚上他时常能听见长姐肚子里传来的鸣叫声。
于他而言,现在的长姐,和那时的长姐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唯一的不同,就是她拥有了绝世武功。
但他不知道,曾经的长姐早已经消失不见了,消失于为喊饿的妹妹捉鱼的那一跤。
她努力勾唇微笑,语气冷淡地说道:“去睡吧,我还不困,困了就去睡,不要担心我。”
“是。”
阿玉回了屋子,在拥挤的四人床上安然入睡。
沈清知道母子俩昨晚上没睡好,他们虽然答应让横七、竖八他们留下,但并未消除全部的戒备心,所以她准备坐在门外,用砍人的大刀剖篾条,让他们知道她在门外,可以安心睡下。
她在组织里学过如何用篾条编果篮,这一技能并不是特工必须学的,是组织的二把手让她讨某领导欢心才逼她学的。
她是杀人机器,也是他们的玩具。
沈清想到这里,眼中杀意骤现,握着刀背的手指扭曲变形。
老七半夜起床撒尿,碰巧看见她把杀人的刀当玩具似的弄弯又掰直,满眼都是对她的崇拜之情。
“老大,都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她冷冷看了眼他,心想:还不是因为你们吗?
“嗯。”
老七瘪了一下嘴,不再打扰她做事,跑去屋子后面撒尿,然后又因为困意回到了棚子里继续睡觉。
梦里,新老大靠着一身非凡武艺带着他们走向人生巅峰,他们则是劫富济贫,成为一代豪侠。
“嘿嘿嘿嘿嘿……”
老七咂巴咂巴嘴,被梦乐得合不拢嘴。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