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吏之间,天壤之别……倒是徐师爷,他缓缓站起,走到了许默身边,低声道:“堂尊身为读书人,不免把读书人想得太好了,未必能借到粮食。”
许默一怔,他可不好随便议论顶头上司。
徐师爷笑道:“此事需要恩威并施才行,你想想办法,帮忙把事情办成了,老夫让你心想事成。”
许默更加惊诧,“先生,你知道晚生想什么?”
“哈哈哈,一个区区户房司吏,算不得什么的。”
许默当真是吃惊非小,区区户房司吏?只怕连刘崇都不能说这话吧,毕竟那可是一县的钱袋子。
这个徐师爷到底是哪路神仙?
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吹牛皮!
许默深吸口气,低声道:“但愿一切顺利,办法晚生会想的。我先去厨房瞧瞧,把堂尊交办的酒饭准备好。”
徐师爷很喜欢许默不骄不躁的稳重劲儿,要想在衙门吃得开,就该如此。
“去吧。”
许默点头,很快就到了厨房。
大灾之年,猪牛羊肉,鸡鸭鹅狗,却是没有。
不过为了招待新来的县令,倒是准备了些肥硕的鲤鱼。
“许令史,堂尊第一次请客,不能怠慢。光是糖醋熘鱼,太过单调。能不能把炸过的龙须面覆盖鱼上,这样既有鱼肉软滑鲜嫩,又有龙须面的酥脆飘香,吃着也有趣。”厨房管仗着胆子问道。
鱼上有面,鲤鱼焙面!
确实是一道好菜,就看那些读书人有没有这个口福?
刘崇气哼哼咆哮:“你们看清楚了?这就是赈灾粥棚给老百姓的粥!这叫粥吗?本官身为县令,被尊为父母官,试问哪个爹妈会给孩子吃这个?你们也都是有家有业的,你们会吗?”
众人哪敢接话,只有低着头。
刘崇越说越怒,继续道:“韩立明身为户房司吏,负责赈济灾民,竟如此草菅人命,已经打入大牢,两个典吏,也都同罪。本官来到陈州,当务之急就是两件事,其一,是严查赈灾钱粮去向,惩办贪官污吏,绝不姑息!其二,就是尽快筹措粮食,赈济灾民。”
刘崇说到这里,竟然站起身,走到了所有人中间,痛心疾道:“昨天一夜,就有上百人饿死,搬运尸体的民壮都累得昏过去。要是再拿不出粮食,激起民变,咱们都要掉脑袋!本官明说了,我这次过来,是来玩命的!”
“本官没有退路,你们也没有!谁要是敷衍搪塞,推诿卸责,本官就先砍了他的的脑袋!”
刘崇恶狠狠警告,随即下达具体指令,要求主簿和刑房立刻追查韩立明的案子。典史领着人,查验常平仓,清点剩余粮米。县丞,还有兵房、工房、刑房,抽点精干的人员,前去安抚流民,避免意外生。
几道命令干净利落,凡是得到命令的,谁也不敢忤逆县令大人,都小跑着出去。
偌大的县衙,竟然不剩下几个人了。
许默身在礼房,放到闲下来了……不过他在礼房没坐多久,那个小厮又来了,请他去耳房。
许默轻车熟路,急忙赶过来。
此时县令刘崇和徐师爷对坐,他上身微倾,神情恭顺,竟然执弟子之礼。
“先生,你看我今天这么说,可有什么不到的地方?”
徐师爷微微一笑,“东翁怀菩萨心肠,行霹雳手段,自然不会错的。”
刘崇忙客气道:“先生过奖了,胥吏奸猾,别看他们表面顺从,心里想着什么,谁也不知道。现在最紧要的就是粮食,我要是筹措不来,以至于激起民变,这帮人只会看我的笑话。”
刘崇的自我认知还是准确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这个县令不好当。
正在这时候,许默从外面进来,徐师爷扭头一看,笑道:“东翁,米来了!”
刘崇愣,徐师爷就问道:“堂尊让你请的客人到了吗?”
许默急忙躬身道:“今天排衙,县里诸生都到了,另外还有几位富商名流,已经有人去请,马上就能过来。”
徐师爷欣然点头,又对刘崇道:“东翁,眼下常平仓空了,原来的赈灾粮米又被韩立明等人贪墨,一时追不回来。灾民的肚子等不得,只能向绅商富户借钱,暂时渡过难关。我已经让礼房出请帖。”
刘崇满意点头道:“有劳先生了。我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想来大家都是读书明理的人,又是造福桑梓,扶危济困,定会慷慨解囊的。”
县令大人心情很好,就问许默道:“你是礼房的?”
许默躬身道:“回堂尊的话,属下是礼房典吏许默。”
“哦,你去准备些酒饭,虽说大灾之年,但咱们也不能太过无礼。”刘崇又对徐师爷点头,这才起身,直奔二堂,并没有多看许默一眼。
官吏之间,天壤之别……倒是徐师爷,他缓缓站起,走到了许默身边,低声道:“堂尊身为读书人,不免把读书人想得太好了,未必能借到粮食。”
许默一怔,他可不好随便议论顶头上司。
徐师爷笑道:“此事需要恩威并施才行,你想想办法,帮忙把事情办成了,老夫让你心想事成。”
许默更加惊诧,“先生,你知道晚生想什么?”
“哈哈哈,一个区区户房司吏,算不得什么的。”
许默当真是吃惊非小,区区户房司吏?只怕连刘崇都不能说这话吧,毕竟那可是一县的钱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