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默垂,一言不。
剩下的书吏们宛如一个个等待审判的犯人,凄慌狼狈,难以言说。
县令强者,恐怖如斯!
这一次等待格外漫长,直到三更之后,才从二堂出来一个小厮打扮的人,看样子是随着县令来的,他走到了众人近前。
“堂尊有令,诸位暂时回家,明早等候排衙。”
这些人一听,如蒙大赦,落荒而逃,没事早说啊,尿泡都要憋爆了。
许默也跟在后面,转身要走,那个小厮却跟上了他,低呼一声,“许令史。”
许默急忙停住脚步,心中砰砰乱跳,所幸来的不是衙役差人,应该不是抓自己的。
他努力平静心情,低声问道:“小哥有事?”
小厮点头,“请随我来。”
许默跟在他的后面,一前一后,到了二堂……旁边的耳房,许默还在诧异,小厮只说道:“请稍候。”
没有多大时候,有一个头戴四方平定巾,身穿朱子深衣的老者从外面走进来,不像是一县之尊。
许默只是看了一眼,就连忙躬身施礼,“晚生见过先生。”
老者呵呵一笑,“眼力还行,我姓徐,是堂尊请来的西席先生,也就是俗称的师爷。”
许默毫不意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衙门主官就喜欢招募师爷,替他们做事。渐渐的,师爷越专业,有刑名师爷、钱谷师爷、文书师爷……毫不夸张讲,县衙的运作,可以没有县令,不能没有师爷。
而众多的师爷,又以绍兴人最为突出。
当年许老爹能爬上户房司吏的肥缺,就跟他娶了一位绍兴师爷之女有关,很凑巧,也是姓徐。
难道徐家盛产师爷?
许默稍微思忖,就说道:“徐先生叫晚生过来,可有什么吩咐?”
徐师爷抬头看了看许默,小伙子瘦瘦高高,面目清秀,很有书卷气。
“会写字吗?”
当书吏的,岂能不会!
“会,只是写的不好。”许默如实说道。
徐师爷点头,“那好,你现在就替堂尊写请帖,给陈州的士绅名流,绅商巨贾,每人一份。”
许默眉头微动,询问道:“邀请的名单,可是由晚生做主?”
徐师爷笑道:“神仙下凡问土地,自然是你这个俊秀的小土地说了算。”
许默答应,随即做到了书桌前面,开始书写。
徐师爷在他身后略看了看,眉头微皱,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退出去的时候,吩咐小厮,“去把莲子羹给他送去。”
小厮惊诧,“那可是堂尊特意吩咐给您准备的,连堂尊都没有……”
“不用说了,照我说的做。”
至于县丞和主簿一类的佐2官,已经早早进去二堂,却是不用和他们在外面吹风。
留下的人,忧心忡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谁也不敢说能够完全置身事外。许默也没有别的好说,只是沉默以对就是。
好在没过多长时间,衙门里就传出来消息,所有经制吏前往戒石亭前等候吩咐。
众人不敢怠慢,悉数赶到。
戒石亭就在县衙大堂的对面,中间安放着一块顽石,上面刻着“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十六个字,刷着血红的大漆,这是朱元璋对群臣的训诫。
此时此刻,十几位经制吏垂手而立,又是一番异样的滋味在心头。
许默还算镇定,有几个明显变颜变色,冷汗直流,双腿颤栗。
突然,县衙三老爷田主簿从里面匆匆出来,此人是有名的笑面虎,可今天的脸色却冰冷如铁。
“户房陈、谢两位典吏,随我走一趟。”
被点到名字的,正是刚刚最为惶恐的两个,被人骤然点名,几乎崩溃。
“田主簿,我们冤枉,韩立明干了什么事情,我们根本不知道,求堂尊法外开恩啊!”
田主簿眉头一立,冷冷笑道:“我还没说什么事,你们怎么不打自招?”
俩人顿觉说错了话,还要辩驳,却见田主簿一摆手,有衙役直接扑过来。
“得罪了!”
嘴上客气,手上却是没有半点留情,捆人的绳子深深陷入肉里,丝毫不念同僚情谊。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