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妃这些年,我丢了我的允辇,还有未出生的孩子,也丢了大王的情意。”
“我恨不得出去透透气,去城外看看外面的风景,这样我便能,便能自由些,不必那么压抑。”
“可是我,想走,却又走不出去。”
完颜雍听得这些话,深叹息一口,再探她那双如泉水般的眼眸,他侧过身去,轻轻将她拥入怀里,她的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
“我知道你心中难处,也明白你的不易,但有些事情,不是你能决定的,也不是我能决定的。若是,若是我生在平民家,不必惶恐自己的处境和地位,我也愿和你一双人共渡一生,可皇族之中,以权为基,以利为根,我不得不去为了生存,结亲联盟,稳固地位。”
他顿了顿再说:“若是……若是,清雅非窝论亲外甥,非舅公之女,她那时那么喜欢完颜亮,或许,我会还她一份自由,让她嫁得她的如意郎君。”
“但这事,是许多问题的驱使下,才达成的。”
“孤王也后悔过,对她犯下大错,让她别无所选,只能嫁给我,所以我这些年,总偏疼她,想尽量弥补过错,但确实,无论我做什么,都无法弥补。”
他说着,遗憾残留在眼角,他那双眸耷拉下来,望着身边的女子。铭璇闻此,满眼的清泪对天空,强迫着不让它流下来。
“宫中人,有谁不是身不由己呢?”
完颜雍望着日落西山,只觉她的粉面靠在怀中冰凉似水。
“铭璇,虽不能改变这一切,但孤王,会宠爱你一辈子,你是我唯一的妻,”满目落霞对空再道:“倘若有一天,我真的能够登上帝王之位,你便是大金朝的皇后,唯一的皇后。你放心,我会让你安心,我们便像小时候承诺的一样,厮守一辈子。”
铭璇牵着他的手,望着降临的夜幕,哭着笑着:“那年,我在海螺伊河畔,听了这世间最美的话,大王说要在那儿建一个房子,我们一起厮守一辈子。过去了这些年,我再没去过那里,那里定是已经杂草丛生了吧!”
对于她的话,完颜雍再无法用言语答的上来,唯有将她再抱的紧一些,好似这样才能够抚慰她此时的心,那句爱她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府邸里的日子真是沉闷到了极点,晚来时李清雅想偷个趣,便坐在春庭中,令下人生火煨炉,做些炙肉来吃,她也是一个人独自的对着空月。
惜意在她的允许下和侍卫张仅言出去耍玩了,芗芗在一旁忙活着。
吃着,她想起前些日子铭璇说的话,皇帝在宗室之中征集赈灾银款。于是她便进了屋去,将梳妆台上,匣子里那些冠饰拿了出来,另装在了个大一点的匣子里面。
那些珠玉宝石,翠华金冠在烛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蛮大的一箱装满,她随和的盖上了盖子对下人道:“等大王和娘娘回来了,便将这些交给他们。”
新提拔上来的称心愣住:——“娘子,这些冠子都是大王为您专门添置的,您确定要作为赈灾款项吗?”
“对,所有的。”
“可,大王看见了,必要生气的……”
“任何物品在家族性命面前,都不值得一提,金玉之物,生带不来,死带不去,现如今,圣上下旨让宗室出钱力赈援黄河灾民,若达不到其要求,国府必定遭受灭顶之灾,所以这援灾款项,并不是大王一个人的事。我也定要出份力的,若是大王不许,你便将我这原话亲口说与他听便是。”
侍女称心答下,便将匣子拿走,走了几步又被她叫回来。只见,她轻身前去床榻,翻开花锦枕,将那枚完颜亮曾送于她的玉扳指攥在手中,取一小椟盒放其中,再装到那些金玉一起,默默的盖上盖子。
称心惊愕,“娘子……”
“快去吧!”
她浅笑了一下,坐在了圈椅上,靠着茶几斟了一杯热茶握在手中,待侍女走了,她都没喝。
晚些完颜雍回来后,称心就按了清雅说的去做,完颜雍特意将那匣子打开过,见过了那枚玉扳指。似是如释重负,对身边的妻子微笑了下,便命人将金玉收下。
而皇旨是晚间到的济南府,派出的使徒见天色已晚,便决定明日再到完颜雍的府邸宣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