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啊!你我二人走,必定要有人伺候姑娘吧!”
“姑娘身边又不是没人了,何苦叫爹爹的进侍来呢!说不通。”
翠荷自妆台上起了,又轻走过来拉住她的手:“你多想了罢,姑娘能有什么事儿?快些去睡,明个要起早。”
她见了翠荷这样轻松的姿态,便顿在原地半天,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便这样一言不。
天近平旦时,外头的雨便稍停了,可于室中感觉到空中潮湿,有丝丝凉意袭来。惜意整夜都未曾睡着,于衾中翻来覆去,一会儿压着自个的手臂,一会又坐了起来靠在床栏之上。
“惜意……”
“惜意……,你也没睡着吗?”似是翠荷的声音,她听了便连忙拨开了床帷。
“你也睡不着?”惜意坐了起来问。
这侧边榻上的翠荷,隔着织锦屏风与她对话,模糊的帐中依稀辩得她一双不安的眼睛。
“我想了许久,觉得今日许多事儿都奇怪的很!你说主君为何这样晚了让你我二人送舅礼?又偏偏派了个不熟路的人驾马,害得我们满城乱跑,”
“是啊!我也纳闷着,”惜意盘腿而坐。
“晓慈说是主君和大娘子派她来的,可你我都知道这晓慈之前是先娘子的人,大娘子必不会同意她来照看姑娘!”她再说。
“咱们去看眼姑娘吧!我不看一头,心里不踏实。”
今日种种疑惑不得解,两人便默契的都下了床,围上了披风挑着一盏灯出门,既出来,眼前细雨绵绵,沾湿衣带,她们便走的快了些。
“支呀”一声轻推门,先后轻步置屋内,一进便嗅到一股浓浓的香味,刺人鼻腔,惜意便将口鼻一捂:“这香味太冲了!”
她熟练的拨开那层帷幔,却瞧见了满地的衣衫,连着清雅那件肚兜也随意的搭在矮案子上,挑灯向前,她带着些疑惑拾起她的衣衫,再前去床榻探看。拨开床帘,提灯一看,眼前的一幕让她脑袋一空,灯便猛的掉在了地上。
“姑娘!”她快要哭了出来。
正是当时,翠荷听到见喊前来,她见了,那个唯有十几岁的姑娘,露着白皙而纤细的后肩,蓄着乌黑的伏在榻上,而身边躺着的是那位体貌雄伟的亲王,他袒露着上身将手置于女孩的背上,惬意的酣睡着,面庞的红晕还未退去。
“姑娘!”翠荷则是惊恐的伏卧在了地上,刷刷的挥下泪水。
“嗯?……怎么了,”清雅于睡梦中被两人吵醒,迷迷糊糊答了话,扬起头来,揉搓了自个的眼睛。
她借着那点微弱昏暗的光,看到了眼前的一幕,昏黄的帐中,他未曾覆衣正与自个贴在一起。她愈加恍惚,脑袋好似被震了下,征了好一会,拉着被褥盖好,又只觉阵阵痛楚自身下弥散,她颤抖着垂着红泪弯头于被中窥探,瞧见浅素的褥单上正留了几滴血红。
她脑袋一空,痛哭出来:“怎会如此?不……这是个梦……”
她忽而变得惊恐万分,散下略带凌乱的丝粘连在她红红的鼻尖上,一股凉泉自她的明眸直流而下。
“姑娘!奴儿服侍你先将衣衫穿了!”
翠荷拿了她的褙子来,她便惊慌失措一把夺过来揽衣推裳,哭着将自己的襦裙扎好,襦带系好。
“不……,这不是真的,我要离开这里,我要走!”她下了床来光着脚迈在了冰凉的地面上,刚走没几步便两腿一软直接趴了下去。
“姑娘!”惜意上前来扶她,已然哭成了个泪人,望着床榻上的男人,滴滴答答的泪水挥下。
“我要离开这里,我要见姐姐,我要见爹爹……”她被扶起来,抽泣的不成样子,隐忍着内心的痛,唯有那晶莹剔透的泪珠大颗大颗往下掉,还有那止不住的颤抖。
她出门便蒙细雨,扶着栏杆而向前,走几步纤细柔弱的身姿再次倒在了地上,她奋力爬起来,低头见了颈上的那玫坠子已然脱落了,她便将它拾起攥在手心撕心裂肺的哭泣,如莺啭的声音,空灵而悲凄,惜意与翠荷扶着她,看着她如残花一般,心都要碎了。
“我要见爹爹,姐姐在哪?姐姐在哪?”
她哭着便如一个无助的孩子,下楼梯时又是一脚踩空翻了下去,顺着楼梯滚了下来。
“姑娘!”两人赶紧下楼去,扶起她的身子。
她的腕上,臂上全都撞的有淤青,嘴角边泛出了一丝血液,褙子便自她的肩上滑落,依稀可瞧自肩头至颈的四五处吮印。
天正是黎明,四处迷雾渐起,那层层细雨绵绵不绝,轻盖了她一头晶莹水珠,她便在这枯叶置落的梅树下,伏卧了许久,耳边渐渐回荡起四月完颜亮临走时,在城南草场上与她说的话。
——“清雅,我若走了,便是待冬日才能回京,我怕那时你已然是乌禄的娘子了!”
她等了近四五个月未等来他的归期,却等了这么个下场,于这最熟悉最安全的地方,她被受摧残,失去了作为女子最宝贵的东西,亦失去了那心中的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