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是她眼花,也并非是当时人声嘈杂以至认岔了人,围堵在小楼扇门前的乃是她心心念念的完颜亮。
远远见得完颜亮左右手各挽了一位美人,左手一位着了粉衣戴了满头的珍珠,正是前月在楼小他口中所指的花魁,另一位瞧着年龄大约十四五,着了一袭浅兰的团衫,对着他伸过的手掌,那姑娘略加有些排斥。
清雅忽觉两袖冰冷,一时间哽咽不能语。想来,她满心欢喜一场,顺着亭台奔跑时脑海中全是关于他,可于古树之下,她瞧见的却是另一人的身影,她以为他或是忙着大事无暇顾及自个,却又在这烟花之地,亲眼瞧了他左拥右抱着美人,醉酒酣热。
“姑娘,姑娘,小的带您去楼上阁间吧!”小二一两声的呼唤,才将她唤醒过来。
她亲眼瞧着,完颜亮拥着两位绝代佳人正朝了木梯子走来,惊慌失措之下,她连忙抬了小步子顺着长梯上了二楼阁间,伫立在木栏前。她缓缓走进阁间,端坐在垫了厚毯子的低围子上,小瞥了他在众人的拥护之下走进对面的一间大厢房,接着便是几位祗候人驻守在厢房两侧。
她轻至栏边,隔空瞧了对面,屋檐垂有红灯笼,梁柱之间千万红绦坠于前,红烛高帐,点点晕影映射于明窗之上。灯红酒绿之地,她就立于对面,看着那屋内嬉戏几人身影隐约映射于明窗,再细听了一阵娇羞的言语,她双手颤抖着扶了木栏,忽而泪流满面打湿了面前的素绢。
她两袖抹了一把泪水,顺着木栏来到那间厢房前,那两个壮实的祗候人一见了她靠近,便上前来质问:“你是何许人,赶紧走开!”
她未曾作答,依旧往前走,那人一把将她又拉了回来:“大胆刁民,此乃亲王私房,还不快快退下。”
听了这话,只瞧了楼上大小几个阁间的人儿都走了出来,指着她,私下杂遝,也不知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可她,顾不得这么多,还是继续往前走着。
越来越近,屋里几人说话的声音也愈加清晰,多是闺房密语,聊的正是郎情妾意。一时间,往日绝美形象毁于一旦,谈及过往,两人九岁初遇,至此三年,他于她心中的形象便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他说过定会想了法子娶她回家,她也真正的信了,可事实上,她被家族围困于绝路之上,她还心心念念着他,可他似乎早就将她的爱抛诸脑后了。
“你这女子要怎样?孤王让你靠近些!”
他正身披亵衣靠在床栏侧,两指携一浊酒入口,正对着面前跪下的那兰衣女子说话,原是那女子不肯服侍他,惹怒了他。
又闻一女子娇滴的声音道:“爷,这丫头是昨个才入阁的,性子有些倔,还望爷海涵。”
“昨个才来?”
“是,还是个黄花闺女呢!”
他抬手坐正,细瞧了那姑娘的姿容,却是娇俏妍丽,浑身都散着豆蔻年华的那种玲珑美,才却杯站起身来,走上前去抬起她的下颚,又点点头道:“这细瞧着,却是年轻貌美,今夜过后,孤王便封你为娘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比你在群芳阁里苦熬着好。”
说罢,他两手一抬,将那女子抱起,轻置于床榻之上,醉酣之中撇下外衣来。清雅在外,听了这样的对话,已然心碎五裂,她每走一步都愈加显两足重于沉铁,可那俩祗候人见她还无退意便上前将她推了一把,她摔在地上,间的珠翠散落一地,垂鬟上坠下的细丝流珠缠绕在一起,丝凌乱不堪。
“真是大胆,当心大王砍了你的头!”
一祗候人上前恐吓,低眼瞥见了她绒毛衣领下的那枚玉坠子。那枚通体明亮的坠子,似曾相识,他见了便连忙退到一边与另一人窃窃私议着什么。
过了一小会儿,便瞧了其中一人跑了出去请了侍卫启石礼来,两人打了旁边看热闹的人,便躬在前:“大人,便是这女子!”
启石礼小瞥了瘫坐在地面的她,连忙呵斥一句:“你俩不想要脑袋了!”
“小的罪过!小的罪过!”那俩祗候人连连躬。
她踉跄站起身来,扶于木栏上,静静听了屋内女子莺语婉转,两眸清泪已然盈满眼眶,仿佛一个不小心便要垂落了下来。启石礼见状,便从袖笼里掏了一方帕子递给她,她却未有接下。
“大王!”启石礼恭恭敬敬站于门外唤了一声。
“何事?”
他欲想告知什么,却也将话儿压在了心底,唯听得清雅走一步,腰环上的两串磬铃响起,而屋内又起了一番云雨私话。
“大王!”
“到底所为何事,莫要扰了孤王良辰!”
屋内传来他略加抱怨的声音,接着又是一番莺语连连,恍惚间瞧得有女子在厅堂挥袖起舞,一起一落的水袖,妙曼的身姿,他正沉醉其中。
“大王,微臣……”
“到底所为何事?”他终是在雷霆之怒下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