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三两步走进她,又带些严词指着她,她盯着那带扳指的手,愈加不满。
他收了收手转了头过去背对她:“你觉得清雅是蠢笨?上次你与小高妹妹私下议论大王,若不是她机敏替你俩兜着,你早就脑袋不保了,如今得了便宜还卖乖。”
她听后欲想说话的,却又思考了会儿咽下了那句辞。
“清雅有自己的思考,她明白若是将此事说出,乃是大不敬的罪名,一家子可能都会被连累,所以她宁可自己忍下,也不多说,这是大智慧。”
“我……”
“还有,平日里,你真以为她是懦弱吗?她刚烈起来,堪比男儿铁血,若不是她明白与你血浓于水,换了旁人,她一寸也不会让。”
“她哪里有哥哥说的这样好,也不明白爹爹为何选了她,我自是要好好与爹爹商谈此事,也替我选个皇亲国戚人家,我李清茹永不甘平庸。”
她说话间不禁摇头晃脑,间的桃色珠钗抨击如莺簧脆声般清冽空灵。奎可无奈卷了一本书于腋下,又将书案宝砚给顺走。
“真是无可救药也,我便去你嫂嫂房里了,你自便。”
他是再也听不进清茹这些消极语言,更是受不了她的处事作风,便寻了借口走开了。
“哥哥,你如今都不管我了!你便说说我该如何是好?”
他轻叹了口气,便轻拂袖敛着帷帘夺门出,又回了句:“你愿意如何便如何,我劝你不听,我该如何,你自个去寻了爹爹吧!”
她愈加不满,小眺哥哥远去身影,两道光穿梭于苑内雕甍绣栏间,帘下一阵冬风凛,竟吹的她身上穿透冰凉。
“不行,我便要去找了爹爹,”她立马便动身前往洒轩,柳姿倩影消失于廊角间。
“爹爹,爹爹!”这是她入屋后的一番莺啭。
李石正于微澜苑里盘腿而坐于围子榻上看书,身旁小案子置了一方釉瓶,瓶中插有一束翠梅。
不远处薄缦之中,隐约可见乌古论恭人的睡姿,那微微隆起的腹部,便成了全府人的牵挂。
“嘘,茹儿,你且声音小些!”他瞧着薄帷之后。
“爹爹,我不想嫁了张少郎!”她依旧不减那响亮的声音。
“你小点声,哎!”他将腿放下,连忙拉她去了外室。
她将父亲的手一把撒开,一屁股坐于交椅之上,随手便将几个瓷杯子给抛掷地上,摔成碎片。
他连忙坐于她身边,捧着她的双颊:“怎么了,茹儿,怎要气冲冲的?”
他满眼慈爱的瞧着爱女,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
“爹爹,女儿不想嫁了张少郎,女儿要寻了王亲家。”
他征了征,将她的一双酥手握住,连忙又招手示意小侍女端来汤婆子。
“怎的不愿意,张少郎往后要高中了,便是状元郎啊!你往后便是状元郎娘子,多体面的婚事。”
她将嘴一撇,便双眸含着泪,扭过头将双手环住置于膝间,头止不住的摇着。
“不要,就是不要,爹爹给清雅选了这样好的人家,为何便不能也给我选个王亲?表哥哥为何只瞧上了她,她长相是一点都不如我。”
李石瞧了她这样娇俏的模样,心便软了起来,连忙轻笑了一声,端坐着。
“爹爹笑什么?”她问。
“原是为了此事,你与她哪里能相提并论,你是我的掌上明珠,我自是要给你选了踏实的婚姻。”
“爹爹是将清雅献给了表哥哥吗?”
“吾儿聪明,便是如此。”
“爹爹,便如此讨厌二姊姊吗?”她又睁着大眼睛相问。
他听后,若有所思,手中的杯盏停止了打圈。
“老夫未曾讨厌她,而是为了一个家族,必须牺牲些东西,我也不得不献上她。”
“清雅真的不是爹爹的孩子吗?”她想了半天才问。
他征了半天,才转头过来回她:“说的什么荒唐话,清雅自然是我的孩子。”
“我听翠桃说清雅不是爹爹的亲生女儿,乃是大娘子的野种。”
“太荒唐了,太荒唐了!”他极其平淡的瞧着她的眸子出神。
“不管了荒唐不荒唐,爹爹便重新选了人儿吧!求爹爹了!”
她一言两语,一哭一闹,那眸间的一股清泉,奔涌而出,梨花带雨时,李石亦是受不住,便连忙拍她的手背,安下她的心。
“好,爹爹便慢慢寻来。”
他见了爱女眉头舒展,才稍稍安心,那份深沉的父爱,锁在她心间,让她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