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未将身体坐正,旁边又有一文吏道:"久闻云公主与少将军一向以礼义仁信而闻名天下,可今日一见,只怕有些不尽然矣!"
我循声将头转向那人,问道:"此话怎讲?"
那人如背诵一般,摇头晃脑道:"即便是少将军与云公主熟悉无比,可终究是男女授受不亲,今日少将军当着我们众人之面,不仅与云公主食同案,而且并肩而坐,就不怕授人话柄吗?"
我看了云儿一下,佯作恍然大悟,以手拍额道:"是呀,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在剑渎,我对人可都是礼敬有加的,公主,这话我没说错吧?"
云儿不明白我接下来要说什么,不过她似乎很清楚我是在与人舌战,就笑着点了点头。
我再次拍着脑袋道:"哦,我明白了!大概是我们剑渎乃礼仪之城,我等这般当然会受其影响,而不敢有丝毫的越轨之举。可眼下已非我剑渎之地,我等拙劣行径自然在不知不觉中就显露了出来。"
那文吏的本想以此讥笑云儿和我,被我轻描淡写地化解,还顺便影射了在场的所有人,他不由得满脸羞愧,默不作声地呆坐在座位上,再不敢言语。
我对云儿扬了一下眉毛,云儿的脸上则显现出无比惊喜的表情,似乎不相信她那一向木讷寡言的少将军什么时候也这般伶牙俐齿了。
我尚未来得及坐下,又有人向我难道:"就如少将军所言,这o39;礼o39;;字还算但当得起,可小吏思前想后,都不明白这o39;义o39;;字如何能和少将军沾上边。"
我笑着对他解释道:"所谓的o39;义o39;;,其实有多种含义:为兄弟义,可同甘共苦,想必方才末将进来之前的举动,各位已经见识过了。为师徒义,尊之敬之。不过末将的老师都是人间世界之人,你们可利用水晶石去那里打探一番,问个清楚。为夫妻义,相濡以沫,白头偕老。这一点,末将却是无能为力了,毕竟才二十多岁嘛。为父母子女以,则应恪守孝道、为人表率。为君臣义,则要尽心尽责、鞠躬尽瘁。各位身居要职,众人用不着多做解释。至于为天下义,则可抛弃生死荣辱,以全身心投入,不知场上诸位有几人能够做到?"
那人的质问被我化解,一声不吭地坐了下来。我以为一番争辩会就此打住,可没想到又有一人向我难:"少将军满口礼义仁信,那礼义二字少将军解释的虽然有些勉强,总还说得过去。可至于少将军之o39;仁o39;;,恕小吏眼拙,实在是看不出来。想日前我三十余万大军命丧少将军之手,难道这就是少将军所谓的o39;仁o39;;吗?"
我放声大笑,声震屋顶道:"你倒好意思说出口!你们的统帅不懂用兵,以至于精锐之师竟敌不过我剑渎区区几万军士,及至此时却又说我不仁,世间搞笑之名,非阁下莫属!如果依阁下所推断,所谓的o39;仁o39;;便是不杀,那就恕末将才疏学浅,不明白所谓不杀究竟是何物?这样吧,我瞧这案几上有切肉之刀,我想以此刀在阁下身上试上几下,如果阁下能够身挨数刀而不还手,只需以o39;仁o39;;字感化末将,那便是天地之o39;仁o39;;了。不知阁下可否演示给末将看看什么是真正的o39;仁o39;;呢?"
那人被我手中的刀具吓得脸色煞白,连连后退,哪还敢争辩半句。
我再回头瞧之,见一人正要站起,我于是对他笑道:"礼、义、仁,他们都说过了,我想阁下一定是要向末将难所谓o39;信o39;;为何物了,是不是?"我瞧那人点了点头,乃笑着道:"不瞒各位,所谓o39;信o39;;为何物,末将还真不好回答。当初末将跟随云公主前来赴宴时,曾瞧见过张贴于各地的告示。末将一介武夫,只记得其中数句:近闻剑渎中自公主云、林子华以下前朝余孤一干人等受人蛊惑,劫掠郡扈,结党谋叛,本欲用彰讨之,然恐劳我生民。朕忧思难眠,苦求解决之道。。。征战杀伐,非我本意,劳民伤财,大是不忍。。。九九之日,于朝贺之处宴请二位,以商国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便是你们昭示天下的文书的原文吧?其用辞何等的谦卑,其词句又如何的安慰我等,仅仅是一个饭局而已,让我等不必担心。令读之之人,无不痛哭涕零。可是,自从我们踏入都城以来,你们便处处设计、以言语相讥。我想问诸位,这是不是失信于当初昭示天下的承诺呢?你们有何颜面与我谈及o39;信o39;;字?"
众人被我反唇相讥,再无人言语。我虽然有疾在身,可自认为有神器在手,即便是谈判不成,若要脱身却不过是小菜一碟,故而就有些傲才恃物、有恃无恐起来。
这时,在我身边不远处一直沉默不语的crous王子忽然阴沉笑道:"少将军什么时候也学会这般伶牙俐齿了?哦,我明白了,我曾亲眼见到你与云公主同处一室,时间长了不知不觉就受其影响,只怕今日之语大概还是云公主教的吧?"他虽然是笑道对我言语的,可在我听起来,大有影射云儿与我之意。其用心何等的歹毒!我也就罢了,一向视名声为虚幻之物,从不在乎别人怎么评价。可云儿就不同了,她虽然比我年长几岁,可是也正直青春,正是名声比生命更重要的时候。更重要的,她乃是将来的一国之主,若是任由crous这等败类的胡言乱语,以后还怎么信服族民?
我腾地一下站起来,对他怒道:"原来阁下有窥人隐私之嗜好,这个我倒是不曾耳闻。看来在座诸位以后晚上要小心了,说不定什么时候你们的风流韵事就会传遍开来。crous,我且问你,你是否见过我们有任何失礼之处?"
crous思索了一下,对我摇了摇头。
我怒斥他道:"你身为王子,有窥私之癖,不仅失礼,更有变态之嫌。当初你曾拜我为师,俗语云o39;一日为师终身为父o39;;,你身为我门下却做出如此不敬之举,乃不孝也。当初我昏迷之时若不是云公主她日夜守护,只怕我早已成为你刃下之俎。如果那样也算同处一室的话,那我认了。你身为王子,行事处世却如同无赖,不顾礼节,不知廉耻,你有何面目苟活于世?拿来!"我向他伸出手,对他大声喝道。
crous装腔作势,问我道:"什么?"
我目露凶光,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不容置疑地对他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的水晶石肯定是被你窃取了,现在,请你归还于我!"
那crous受我目光所震慑,不得不将我的水晶石从身上掏出来,交还于我。那国主见我取回水晶石之后,并未离去,乃对他怒斥道:"逆子,还不快向云公主致歉!"
云儿从座位上站起道:"算了,我可担当不起!sia,你回来吧,对这种人动手,端的玷污了双手。"
我方才也是为了取回自己的东西,才出此下策,其目的无非是让在场诸人知难而退,不可再对云儿和我无礼。既然云儿已经话,我于是松开了crous的衣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我回到云儿身旁,苦笑着对她道:"好端端的一场宴席,让我给搅和了,请公主恕罪!"
云儿笑着对我缓缓摇了摇头,那神情是在告诉我说,虽然有些过分,却也不至于治罪。
那座上的国主对其爱子怒斥道:"这云公主与少将军是我请来的贵宾,你却做出如此无礼之举,逆子,还不退下!"
crous接连受斥,未一语,起身告退。
国主端着酒杯离席走到云儿和我的面前,对我们道:"方才臣子们及逆子多有冒犯,我代他们向二位赔罪!"言毕,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杯口朝向于我和云儿,以示诚意。
我来时已感浑身难受,又经过方才一番举动,此时更感浑身痠楚之极,腹中翻腾不止,恶心欲呕,哪还有心思与人对饮?可是,我又不能弗人美意,只好端起酒杯,湿润了一下嘴唇,便放回原处。
先前曾兵败剑渎的统帅对我呵斥道:"少将军你好大的架子,我们国主屈膝躬身,亲自敬酒赔罪都不顶用么?"
我回头对那统帅道:"末将绝无此意,乃是因为末将不胜酒力,夜间又染风寒,故而不能饮酒。"
国主见我不肯饮酒,乃回头对云儿道:"云公主,说到底眼前情形皆因你我二人引起,林少将军乃是你的得力干将,这杯酒不知云公主是否可以代少将军饮下,我们也学一学前人杯酒泯恩仇如何?"
云儿乃沉声对他道:"你当然可以如此言语了,自己又不会损失什么。可我和sia却绝不可能与你对饮。"
大概那国主一生,从未受人如此冷遇,于是脸上乃有怒容。不过他也是经历风浪之人,脸上怒容一闪即逝,重新换上一脸笑容,只是将眼神飞快地向旁边扫了一下。
眼看好端端的一场宴席就要不欢而散,有一年纪与我不相上下的武将从大殿的角落处走到我和云儿的身旁,先对我们行了一礼,随后开口道:"少将军,我乃皇宫护卫的一名小头领,对少将军神交已久,一直想与少将军结识。不知少将军能否赏个脸面,给小人一点薄面?"说完,他端起云儿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随后便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我。
我看这人言谈有儒将之风,不似方才那些人一上来便对云儿和我无礼,而且能够将生死置之度外,冒着被杀的危险只为能和我结交一下。我当即便决定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此人含恨而去。
于是,我起身将自己的酒杯斟满,忍着腹中剧烈的翻腾,举起杯子对他示意了一下,就要和下去。
"少将军,先不忙喝酒!"那人忽的伸手将我手中的酒杯夺去,放在案几上,对我道:"方才听少将军以一人舌战我场上诸文吏上不落下风,乃知道少将军文韬武略远在我等之上。小人一直有个心结未能解开,希望少将军能给些提示。"
那人言语尚未说完,已被国主大声喝道:"来人,将此搅局之人给我拖下去!"
我笑着阻止道:"不忙,反正这里是你的地盘,等我走后再将其处决也不迟!"我见方才众人极力劝我饮酒,而此刻那人却阻止我饮酒,已明白酒中有诈,我向看看接下来他们究竟要作何打算,就出手阻止了那国主的举动。
我笑着对那人道:"兄弟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