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铁成跟乔安平,也算从小玩到大的兄弟,男人们在一起有了矛盾,一顿酒,一根烟就能解决,哪能跟娘们似的,扯着嗓子打嘴仗。
林嫂子还是有些怕他的,气焰小了点,但嘴上还是不认怂,“实话都不让人说了,你们乔家哪个不窝囊……”
“你住嘴!”乔阳气的呼哧呼哧直喘气,脸都气红了,原本有一肚子骂人的话,可是到了嗓子眼,好像又被堵住,说不出来了,只能干瞪眼睛。
乔月从后面拉住哥哥的手臂,将他拉开,面色沉静的站到林嫂子跟前,对付这种耍泼村妇,实在不宜动用拳脚,怕弄脏了。
“我们家的人不是窝囊,而是觉得没必要跟一个泼妇计较,你要是再敢拿手指着我,信不信我掰断你的手指!”
乔月放了狠话,眼神狠厉,好像完全变了个人。
乔家父子呆住了,只有乔奶奶神色不变,心里有着自己的比较。
林嫂子被她吓住,一时噎住,嘴巴张了张,也想放狠话,可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林玉梅总算回神,跑过来拉着林嫂子的手,往回拽,“妈!这大中午的,吵什么吵,回去啦!”
林玉梅还指望着,跟乔月打好关系,回头借着她,跟封家拉拉关系呢!
林二旺坐在小凳子上,抠鼻子,掏脚丫。
林玉梅拽着她妈,经过他身边时,揪着他的衣领,“你也给我回去,在这儿傻坐着干什么!”
“臭大梅,你别拽我,放开,放开!”林二旺被拖的屁股着地,反身就去跟林玉梅厮打,“妈!你看哪,死大梅又欺负我!”
林嫂子护儿子,用力拍掉林玉梅的手,瞪她,“你都多大了,还欺负弟弟,也不害臊!”
林玉梅最恨母亲重男轻女,不管是谁的错,反正最后都是她的错,“妈,你就会偏心!”
林二旺躲在母亲身后,伸出头来,朝她吐舌头,做鬼脸。
门外,周娥看着好戏散场了,也偷偷的溜了。
一走到家门口,看到四个儿子并排坐,又好气又好笑,“你们这是要排队形哪?”
方家四个儿子,年纪相差都不大,方四牛今年跟乔月一般大,也才十五岁,方大牛刚满二十。
周娥生孩子的度,那叫一个快,跟母猪小崽似的,也亏得她底子好,不然生的这么密,哪个女的能受得了。
要是方家几个儿子,就属老大长的还算周正,其他的三个,有点歪瓜裂枣了,尤其是方四牛,一副贼眉鼠眼。
方大牛快扒掉碗里最后一粒饭,抬头问也她妈,“那个丫头,真的是乔月?”
“那还能有假,也不知这丫头中了什么邪,跟谁都敢冲胡子瞪眼,刚才还打人了,不得了哦!”周娥直摇头,不管是窝囊还是刺儿头,她们家才不要这样的媳妇呢!
周娥扒开几个小子,从他们中间挤进门去。
方大牛又朝那边看了一眼,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林家人确实做的不对,哪有那么骂人的,要搁我身上,我也得生气。”方二牛性子憨厚些。
方三牛心眼跟他妈一样多,“你们不觉得乔月变了吗?嘿,挺有意思的啊!”
说着,方三牛突然想起一事,扭头看向最小的弟弟,“你刚才回来的时候,衣服都湿了,是不是掉沟里了?”
兄弟三个,谁不知道方四牛干的坏事。
方四牛板着脸站起来,“我下沟里洗澡,不行啊?”
“都去睡一会,下午起来下田里干活,”方大牛是大哥,说话还有点份量。
乔阳扶着奶奶回家,乔月也抱着父亲的手臂,安慰他道:“爸,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咱只要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成了。”
乔安平见她能想的开,反而感到很欣慰,“爸怎么会生气,多少年都这样过来了,行了,你也去休息吧,看着你奶奶,就让她气着了。”
“嗯,您也去休息吧,下午我跟你们一起到田里栽秧!”
乔月回到屋里,关上房门,奶奶已经脱了鞋子躺在床上。
南方的乡下,不兴修土炕,冬天也没有那么冷,大家睡的都是老式的木板床,两头都有挡板,底下铺着稻草,上面垫一层棉絮被,上面铺着乡下常见的富贵吉祥花样的红色床单。
“奶奶,您别想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只要咱们现在过的好就行了,”乔月脱了鞋子,拉过枕头,躺在奶奶身边。
乔奶奶很爱干净,花白的头,总是梳的一丝不乱。
每天干活回来,不管再怎么累,也要从头洗到脚,不像有的农村老太太,邋里邋遢,不讲究形象。
“唉!你妈走的时候,你还太小,你哥哥记事了,他知道亲妈要走,一路追着哭,可是那个狠心的女人,就是不肯回头看他一眼,”乔奶奶说到这儿,声音哽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