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奎只好在旁边陪着笑脸,并对自己儿子说道:“大人舟车劳顿,还不看茶?把老夫珍藏的上好茶叶拿出来。”
周成听得此言,心中暗道一声老家伙现在倒是做了好人,当即就要转身而去。
周奎却赶紧伏在周成耳边说道:“拿些寻常茶叶就罢了。”
周成轻轻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离开。
待到此时,堂中便只剩下了周奎与倪元璐二人。
周奎见左右无人,这才依附到倪元璐身旁说道:“不知大人说那家财之事,倒是为何?”
倪元璐看到一脸急迫的周奎,心中暗道:老夫还拿捏不住你个市井之徒?
倪元璐心中虽然瞧不起周奎,但面色却是如常,只听他缓缓说道:“老夫在朝中当差,这几日倒也随范阁老入了阁,对于朝中之事,倒是比国丈更为清楚。”
周奎听得此言,只好在一旁赔笑道:“正是如此,还请大人指教。”
倪元璐端了端架子,又再说道:“如今朝中之事,虽是姚广孝主持内阁,但其出征在外,内事便交由金幼孜,此人来了阁中之后,浑然不将我等当世朝臣放在眼里,不仅核算了各年票拟,把各部预算查了个底朝天,还重新计算了顺天府周遭田地,并打算交由姚广孝之手,这些田地本是吾等家产,如今却要作为军田之用,难道老国丈不曾清楚?”
周奎听到田地二字,也是气急败坏,口中骂道:“老夫好不容易积累下这点家产,却要被瓜分干净,这可如何是好?”
倪元璐看到这老家伙上了套,也是玩味的笑了一声,这才说道:“那人虽自称成祖皇帝,但此事实在蹊跷至极,纵观史书之中,哪里听闻如此之事?想必不过是妖魔鬼怪,亦或者是乡野流寇,想要玩弄朝纲罢了。”
倪元璐这般话语,可把周奎吓了个够呛,那一日在彰仪门时,那一千多文臣被抓到诏狱,这是京师之中人尽皆知的,周奎可不敢搭话。
倪元璐看到周奎模样,暗暗鄙视了一番,但还是说道:“皇纲失统,乱贼窃取大统,吾等身为社稷重臣,岂能不思报效国家?如今唯有改天换地,让皇位回归正统,如此一来,才不失吾等明臣身份。”
周奎终于明白这家伙想要做什么了,也是吓了一跳,赶紧说道:“成祖爷英明果断,杀意如此之重,岂能叛逆?”
倪元璐却是勃然大怒,当即拍案而起,骂道:“什么成祖?死人岂能复生?那不过是山野妖魔而已!”
周奎听得此言,也是慌了起来,当即便想要将倪元璐送出门去。
但倪元璐却是看出了周奎的神色,赶紧说道:“如今那自称成祖皇帝之人领兵出征在外,京师之中只有几百锦衣卫而已,那假宣宗皇帝虽号称监国,但手下不过十余个文臣而已!怎能成事?如今吾等只有趁那假扮成祖之人出征在外,将皇位还居正统,上可告苍天正统,下可保性命之忧!”
周奎被倪元璐这般话语吓了个够呛,那诏狱中的一干文武如今是何下场,大家也都看在眼里,何况那十万大军,又怎是这些人可以抵挡?
周奎心中恐惧之下,只好连连摆手,说道:“老夫未曾听到大人之言,还请大人回家去吧。”
倪元璐看到周奎一脸恐惧模样,当即拍案而起,骂道:“陛下被困于妖魔手中,国丈岂能置身事外?要是那妖魔一旦回了京师,必要出兵北伐,倒时军费来源,必然从吾等身上夺去,国丈还能如此安然自若乎?”
周奎听得此言,也是一愣,的确如同倪元璐所说,早在几日之前,周奎便得到消息,那些锦衣卫竟然在探查京师之中朝臣、武勋等人家产,早已是垂涎欲滴,又怎会放过自己。
周奎心中想到此处,也是可惜的说道:“那妖魔恐怕真是成祖,而且陛下还在那妖魔身边,即使吾等有意还归大统,但国无君,又奈何?”
倪元璐听得此言也是嘴角一挑,终于说到了重点所在,故而轻声说道:“真又如何?假又如何?吾等只要夺了大统,说谁是真的谁就是真的!此乃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再说陛下虽被困妖魔之手,但太子还在京师!吾等唯有奉太子为君,再行夺门之事,如此一来,国丈自然高枕无忧。”
周奎听到太子二字,这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的看了看内堂,原来朱由检出征之前,由于被降为信王,加上以前的故居已被损坏,就只好将周皇后和太子、定王等人交由周奎照料,如今便在周奎府中。
周奎想了片刻,才接续说道:“国家蒙难,社稷大变,太子继位自然可称正统,但那妖魔手上还有十万大军,来日杀回京师,吾等又当如何?况且吾等手中无兵,就连那几百锦衣卫都可以将吾等生擒活捉。”
倪元璐听得此言,自是一笑,这才将自己底牌说了出来,道:“老夫自然早有打算,那昔日的总兵二中军府都督,如今提督京营的吴襄手中还有一万京营兵马,对付区区几百锦衣卫,自是手到擒来。”
周奎听到吴襄二字,也是颇为震惊,当下暗暗盘算片刻,又问道:“难道吴三桂?”
倪元璐轻声一笑,说道:“那妖魔占了朝堂,怎会有吾等生路?老夫已和吴襄约好,明日朝会之前共同起事,待到夺门功成之时,内安群臣,外召吴三桂进京勤王,有关宁铁骑在手,再和李自成谈判,化山西为界,许他个百万纹银,那妖魔又能如何?”
周奎听到吴三桂三字,终于放下心来,心中暗暗盘算片刻,要是朱慈烺登基了,自己又是如日中天的外戚,岂不自在?
周奎随即拍了拍手,高声说道:“既然如此,老夫便陪大人走上一遭!”
倪元璐终于放下心来,这才端起了案桌上的茶杯,轻尝一口,却是眉头一皱,将茶杯放回原处,这才说道:“太子在老国丈家中,可要好生照顾,万勿让有心之人夺了去。”
周奎本来对于朱由检将一家子都安排在家中多有怨言,看那朱慈烺也是一直不顺眼,但如今一想到朱慈烺又能做大明天子,自己这从龙功臣不知还能得多少赏赐,也是喜笑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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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元璐看到周奎这般模样,眼光中终于流露出不忿色彩,在官场之中,多的是比面前的周奎难以对付之人,倪元璐自然能手到擒来。
倪元璐见得周奎模样,佯装大怒,当即拍案而起,骂道:“如今国家危亡之际,老国丈就记着心中那拜礼不成?若是如此,恐怕家财难保,既然老国丈不愿听,便恕在下告辞了。”
倪元璐说罢此言,便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作势欲走。
但那周奎听到家财二字,早已是被勾起了好奇之心,于是赶紧起身抓住倪元璐衣袖,说道:“尚书大人快快请坐,老夫不过是身体有恙,头脑昏,若有失礼之处,还请大人海涵。”
倪元璐看到面前的周奎终于紧张起来,这才点了点头,坐回了座位上面,但脸色还是不佳。
周奎只好在旁边陪着笑脸,并对自己儿子说道:“大人舟车劳顿,还不看茶?把老夫珍藏的上好茶叶拿出来。”
周成听得此言,心中暗道一声老家伙现在倒是做了好人,当即就要转身而去。
周奎却赶紧伏在周成耳边说道:“拿些寻常茶叶就罢了。”
周成轻轻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离开。
待到此时,堂中便只剩下了周奎与倪元璐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