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辅得了朱棣旨意之后,便一路向叛军降卒方向赶来,待到他刚刚进入营寨之时,就听到里面一片嘈杂之声。
那些被俘的流寇还挑拨着周围被裹挟的百姓和京营士卒唱反调,一时之间竟已有了几分不可控制的趋势。
而五军营将士由于没有接到上面的旨意,也就只好好生安抚,让这些人不要动乱罢了。
张辅刚一进这营寨之中,那被俘的几万流寇就将这个领兵破阵的猛将看了个真切,又想起张辅率三千营骑兵冲入敌阵时的勇猛,不由得一愣,瞬间安静了下来。
是时,张辅黑着一张脸,行走在叛军中央,而无论是五军营将士还是俘虏,都目光紧紧盯着他。
张辅忽地轻笑了一声,又对这些身穿黄袍的顺军将士说道:“你们这些人,按照我军传统来说是应当杀了的。”
这些降卒听得此言,那还得了,赶紧纷纷说道:“将军!杀降不祥,这点道理你都不知道吗?我们都只是顺民而已,只不过受了流寇胁迫。”
这些降卒一边说着,一边还向张辅身边涌来,其中甚至还有别有用心的人,想要就此劫持张辅。
张辅身经百战,见过多少降卒奸诈之辈,又怎能现不了这些人的想法?加上这个时候得知了王通的死讯,当即拔出旁边五军营将士手中的火铳,对着越来越靠近自己的降卒就点燃了火绳。
瞬间一声巨大的枪声响,就要凑到张辅面前的几个降卒瞬间就被打穿了头。
这巨大的枪声在叛军降卒营寨之中响起,让本来吵杂无比的广场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张辅一手拿着还冒着黑烟的火绳枪,一手拿着佩刀,看着终于安静下来的流寇,这才说道:“真以为老子不杀人就是老子好说话?老子杀过的人比你们见过的人都要多!再敢有说话者,立斩不饶!”
张辅此言作罢,但这几万降卒怎么会都听得清楚,于是还有不少身处边缘的流寇凑仔一起商讨着对策。
张辅哪里肯饶他,当即转过头来对站在身后的五军营将士说道:“凡有私语者,立斩不饶!”
那些五军营将士早就被这些乱哄哄的流寇吵得恼了,如今得了张辅号令,自然拔出弯刀又接连斩了几百流寇。
随着这些人头被拿到了广场中央堆放在一起,这些流寇看到那鲜血淋漓的人头,也终于闭上了嘴。
几万人就这样老老实实的蹲在地上,乌泱泱的好像一片黄色云彩。
张辅看到这般场景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但才杀了几百个人如何能平息张辅的怒气?
于是张辅立即转身对那些五军营将士说道:“把这些流寇分成几百人一队,在这些流寇之中,凡有被裹挟者,指认一个流寇可以活命,但凡被三人指认者,便可定为流寇。”
这些五军营将士听得这般言语,早已明白了朱棣的意思,于是纷纷走到各地,将这些降卒分化了开来。
而张辅却是令人抬来一个凳子,就坐在中央广场之上,静待这些人将流寇送来。
就在这个命令传达下去之后,五军营将士都在各营寨之中将这些降卒、边军、军户分做几寨,又一一盘问。
朱棣却是带着几个将领,又回到中军大帐之中,饶是朱棣身经百战,经过这几日的颠沛流离,面色之中也是难掩疲惫。
而身旁朱高煦等人却是无精打采,这叛军虽说整合了不少明军军户,但到了明末之时,这些兵马已经不堪一击了。
这也使得朱高煦等人大失所望,只站在朱棣身边,却不言语。
正当他坐回御座之上时,马云赶紧抬来美酒。
朱棣一手端着酒杯,一边唤道:“纪纲何在?”
纪纲作为朱棣的亲信,自从得知了自己后来沦落到抄家灭族下场,也就只担负些锦衣卫护卫职责,自然就在朱棣身边。
听到朱棣呼喊,纪纲当即几步来至帐内,拜伏于地,说道:“臣在。”
朱棣轻轻抬头,撇了纪纲一眼,从他面目之中看不出丝毫不满,于是问道:“朕在出京师之时,曾好生交待,京师大小事物必经由朕手,不知如今京师之中可有异动?”
朱由检站在朱棣身旁,听得此言,也是暗暗皱眉,对于那些文臣,朱由检可是太了解了,但朱棣的意图,他现在也还没有想清楚。
朱棣却不管站在一边的朱由检如何作想,只是端着酒杯一饮而下,这才静静看着纪纲。
纪纲本来还想说些自己无能为力之言,以重新换得朱棣信任,但悄悄抬头一看,却现这位皇爷在大胜之后非但没有喜悦神色,反而脸色难看的可怕。
纪纲作为朱棣近臣,自然知晓这位皇爷一旦露出这种形态就是要大开杀戒的前兆,也就不敢再啰嗦,当即拜伏于地,说道:“启禀陛下,臣前日便得了庞英线报,果然如同陛下所料,京师之中复社、东林皆有异动,京师之中甚至传出谣言,说陛下乃是妖魔复生,佯装陛下身份,这些人想要迎真君回朝,以正朝纲。”
朱棣听得此言,当下冷笑一声,却未回话。
朱由检却是面色大变,终于明白了朱棣将自己带在身边的用意诚然,自己已经接受了老祖宗降世的事实,而且再也没有当皇帝的想法,但自己手下那些文武群臣,得知了朱棣在各地分封田地之事后,又怎能坐得住?
朱由检暗暗站在一边,心中想道:虽然复社、东林2党可能有异心,但我还在老祖宗身边,他们即使想要颠倒政权,又去何方找个天子?
朱棣撇了身旁浑身抖的朱由检一眼,轻声说道:“看来崇祯皇帝手下倒是还有不少忠贞之士。”
朱由检忽地想起什么,瞬间吓得冷汗直流,赶紧几步来至帐内,又拜伏于地,高声说道:“不肖子孙由检怎敢如此,此事臣是万万不曾知晓,还请陛下明查。”
朱棣却只是冷哼一声,并未答话。
正当此时,帐外张辅却忽地扶帐而入,一脸喜悦的说道:“启禀陛下,已经查探清楚了,足有两万流寇,其余皆是我大明顺民、军户。”
张辅此言刚刚说完,却现帐内的气氛有些许不对,小小的帐篷里面,充斥着肃穆之色。
而其余诸将皆是齐齐回过头来,看向张辅。
张辅被这种情景吓了一跳,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自处。
就在大帐之中一片寂静之中,朱棣忽然轻声说道:“那便都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