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元璐则是悄声说道:“是宫中传出的消息。”
范景文听得此言,却是勃然大怒,当即骂道:“你等还与宫人有染,是要做阉党不成?”
倪元璐看着这个道学先生,一时间也是犯了难,在崇祯一朝,勾结宦官可是大事,但如今是何时日了?眼看大明王朝便要不复存在了,这个老家伙还要纠结这些?
倪元璐也拿范景文没有办法,只好略叹一气,说道:“非也,并非是吾等攀附阉党,而是有宫人传出消息,成祖爷领兵进了皇宫之后,便将宫内禁军、太监全部换了个干净,昨日夜里有消息传出,如此而已。”
范景文则是眉头微皱,总觉得是这家伙在蒙骗自己,但细细想来,李自成自来以“闯王”自居,即使攻入了京师,又怎会扯成祖的虎皮?
范景文心中想着,也就信了二分,于是这才平静下心情,问道:“吾看这京师之中,士卒往来其中,早已不让人来往,你是如何来到此处?”
倪元璐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悄声说道:“翻墙而来。”
范景文不由得一愣,这老家伙足有五十岁了,竟还能健步如飞?
倪元璐却并未在这个问题上面过多纠结,而是说道:“在下看了,如今京师守卫之兵马,皆是衣着五军营之铠甲,如此看来,想必此事千真万确。”
倪元璐说罢此言,又牵着范景文衣袖,带他翻到了墙上,范景文这才看到那些士卒果然穿的是明军铠甲,甚至还有锦衣卫往来其中,这才真的相信。
范景文一时间相信此事,立即老泪纵横,高声呼道:“祖宗保佑,祖宗保佑,我大明江山终归是不亡。”
倪元璐却是一笑,说道:“阁老相信便好,成祖爷性格不同于陛下,在下就怕阁老不知此事,还去了紫禁城,若是惹恼了成祖爷,只怕难得善终。”
范景文却是没有搭理,他本来以为大明朝已经灭了,但如今听闻这个好消息,也是喜笑颜开,口中喃喃说道:“太祖有灵,太祖有灵啊。”
倪元璐也是感叹一声,说道:“本来以为我大明朝顷刻之间便会树倒猢狲散,但万万没有想到,成祖皇帝竟会忽地出现,实在天不亡我明庭。”
范景文听得此言,也是长吁一气,又抬头望天,见阳关正盛,也是感叹一声,道:“天命有归,此事虽是蹊跷,但正说明我大明朝气数未尽!”
倪元璐也是连连点头,面色之中流露出了激动之色,轻声说道:“若是成祖一人降临,恐怕也无能为力,但如今带了大明精锐之师,那区区李自成自然不足为患,我大明朝要看便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范景文也不多言,当即便下了墙,就要推门出去。
倪元璐见状却是大惊失色,急将其阻挡在门前,说道:“阁老要去往何处?”
范景文此刻一脸正色,说道:“自然要去宫中,面见成祖皇帝。”
倪元璐听得此言,却是面色大变,急说道:“成祖爷何等英明,阁老岂能不知?如今骤然而至,心中定是多疑,阁老还是独处家中,静观其变为好。”
范景文却是正色说道:“国家自危难而变,身为臣子,自然要在陛下身边。”
倪元璐却是赶紧说道:“不知阁老是何人之臣?”
范景文脱口而出,道:“自然是陛下之臣。”
倪元璐又问道:“今时今日,何人是陛下?”
范景文听得此言,却是一愣,不知该如何作答。所谓天无二日人无二主,这两朝皇帝并存于世间之事,哪里能够遇到过?
倪元璐看着范景文纠结,也是轻声一笑,说道:“还是先静观其变,成祖爷自会召见。”
范景文也只好轻轻点了点头,答道:“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
话说京师文武百官还在惶恐之时,永乐一朝文武百官却是齐聚宫中,商讨对策。
是时,朱棣一身朝服,正襟危坐于朝堂之上,而朱瞻基、朱高煦等龙子龙孙则是与姚广孝、张辅等一干文武大臣分立两班,各自不言。
唯有崇祯皇帝一脸尴尬的站立在班中,不知该如何自处,想自己前日还是一国之君,若是李自成打来了,自己殉国也就罢了,但如今来了个老祖宗,自己站在殿下,也是心中五味杂陈。
但当朱由检抬头一看,正见自己老祖宗朱瞻基也是一脸严肃的站立于大殿之中,也就只好安慰自己,道:宣宗尚且在此,朕又何必多想?
朱慈烺仿若看到了父皇的尴尬,也轻声扶其背,略做安慰。
是时,朱棣一脸正色,说道:“如今之事,诸位都已知晓,现两朝齐聚、可有对策?”
朱棣此言一出,大殿之内却是寂静一片,原因也很简单,朱棣出师北伐,本来就没带多少文臣,况且如今局面实在匪夷所思,这些武将又能有何对策?
众人正在沉思之中时,却看到殿上朱棣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只好以目示姚广孝。
姚广孝无可奈何,只好出班答道:“启禀陛下,如今北平。。。。。。京师已是孤城一座,城外乱军还虎视眈眈,京师之中百姓惶惶不可终日,还不知陛下降临,如今要之事,便是先行昭告天下,以安臣民之心。”
朱棣听得此言,却是连连摇手说道:“此事虽是重要,却并非要紧之事,少师亲自草拟诏书,昭告天下便行了。”
姚广孝只好作礼说道:“陛下虽让臣临时执政,但如今之事,臣实在摸不着头脑,何不召今世百官入朝?”
朱棣听得此言,却是眉头一皱,他对于这亡国群臣,自然是没有好感的,但是却终究绕不开这些人,要不然武器、粮草都需要人管辖。
朱棣暗暗作想片刻,又对崇祯说道:“你这朝廷之中,可还有能用之人?”
朱由检本来还在走神之中,忽地听闻老祖宗呼唤,也是浑身一颤,赶紧出班答道:“启禀。。。。。。陛下。”
朱由检心中早已对本朝文武大失所望,又有洪承畴之事在前,这一时之间静思不知该说何人。
朱棣见得朱由检如此模样,心中顿时便起了怒气,骂道:“治国十七年,竟连何人可用都不知?”
朱由检闻听此言,自是面色一红,但又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拜伏于地,高声呼道:“请陛下责罚。”
朱棣却是摇了摇头,这人终究还是自己子孙,况且自己身份还需此人作证,要是真将他杀了,那自己执政的合法性便丧失了。
朱棣无可奈何之下,只好说道:“既然如此,便传朕令,当世文武,经锦衣卫彻查,却无通敌嫌疑之人,明日可召入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