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想的什么,曦姐儿当然知道。
看见母亲脸上有些后悔之色,她忙道:“娘,您不用担心,更不用后悔没有早做一些事。早先的时候,奶娘也没表现出来如此的自作主张,这也是一点点来的。女儿并不担心被人说什么难听的。”
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会儿,继续道:“女儿没有先过来跟母亲回禀,请母亲做主赶走奶娘,就是不愿意您将这些事情看得太重。”
邓紫虞知道她的意思,但是忍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道:“但这事怎么不重。”
“娘,说到底奶娘也是个下人,女儿从来就没将她看成是半个娘什么的,她从小照顾女儿,女儿很感激,也愿意为她提供比别人更好更优渥的月钱,比别人更高的身份,这些都没问题,但让女儿将她看成是亲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以后谁用这件事做口实,女儿就会这样回答。”
曦姐儿说到这里看见邓紫虞想说话,就停顿住了,等着母亲说。
不过邓紫虞似乎又犹豫了,想了想。
曦姐儿就知道她的意思了:“女儿知道,您觉着这样不合适,于女儿没什么好处……女儿真的不担心。再说多一点,女儿也需要作出一些自己的决定,女儿不需要事事都要遵从别人的想法,别人觉着怎么好,女儿才能那么做,别人觉着不好的,女儿就绝对不能做。”
她说着看向了邓紫虞:“娘,如今的皇后娘娘,很多事情不都是和大家想的不一样?从一开始以女子之身监国,当时多少朝臣反对?如今呢?满朝文武莫不跪服,谁还敢说什么?”
这话邓紫虞听懂了。
听懂了,心中也微微的有些吃惊。
因为这些话她是绝对说不出来的,根本想不到这些。她想的,无不就是不要做出格的事情,不能做别人觉着不好的事情,绝对不能叫人说闲话,一旦被人开始说闲话了,那女孩儿的名誉可就危险了。
等等这些。
所以听了曦姐儿的话,邓紫虞着实有些吃惊。
女儿难道真的就是当皇后的料?她现在的想法真的是自己想不到的,寻常的妇人女子都想不到,感觉一下子眼界都高了很多。
这就是大眼界大见识?
邓紫虞不敢肯定,但确实在这方面,自己想的的确没有女儿想的那么高那么宽,自己依然是以一个妇人的身份来看待问题的,从来没有脱过这种身份。
邓紫虞想了一会儿,点头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算了已经如此了,确实也不用担心后悔,且过了年之后就有尚仪局的人来,还有你会经常进宫,这些事情必然会传到皇后娘娘耳中,娘娘该知道你做的对还是错,娘娘也会教你,你多跟娘娘学,为娘就放心。”
曦姐儿点头:“知道了,娘您放心。”
邓紫虞呼了口气出来,道:“金镯和银镯那两个丫头也是胆大,心知肚明的居然还敢装傻,对你也闭口不言的。她们两个赶走的好。”
曦姐儿道:“她们两个不过是胆小罢了,不想得罪奶娘,又想在我面前装好。倒也不是多么的不可饶恕,女儿只是将她们交给婆子叫配人算了,今后依然是可以在府里做事。”
邓紫虞点点头:“也好。”这就问道:“大皇子为了救你受伤,这事你想好了如何回话?”
曦姐儿愣了愣道:“给谁回话?”
邓紫虞被她反问,也想了想叹气道:“我原本担心皇后娘娘会询问你,但是这么一想,似乎也不会问。”
曦姐儿就道:“娘娘应该不会问……大皇子受伤是叫很多人紧张,不过谁也不是故意的,娘娘怎么可能为难女儿?”
邓紫虞过了一会儿又叹了口气。她当然知道以皇后娘娘的为人,是断然不会因为这件事故意为难曦姐儿,虽然大皇子受伤娘娘必然心疼,但娘娘胸怀宽广,不会做一些后宅内心胸狭窄的妇人做的小动作。
主要还是邓紫虞自己心中不安。
曦姐儿马上也想到了这一点,转而安抚她:“娘,您不用为了这件事不安心,说两句不该说的话,第一皇上和娘娘都不是心胸狭窄的人,第二,大皇子的伤也不严重。”
这两句话还真的是不该说,邓紫虞一听顿时眼睛睁得老大,吃惊的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却又忍不住的笑了出来:“你这个死丫头!如今什么话都敢说了,还大皇子受伤不严重……你有没有良心啊,人家也是为了救你受的伤!”
这话当然是开玩笑的,曦姐儿也笑了,刚想说,女儿知道啊,女儿也很……马上就明白这话是绝对不该跟母亲说的,也说不出口来,因此只是笑。
母女俩都笑了,说话的气氛也就轻松了很多。邓紫虞又详细的问大兴的情况,曦姐儿仔细的回了一遍,听说那边灾情严重,邓紫虞跟着嗟叹了半天,好在官府的救灾是很及时的,而且后续的救灾都条理分明的,这也大大减少的百姓的伤亡,邓紫虞听了又欣慰。
“救灾这事,为娘是知道的,很多规制都是娘娘亲自定的,这在之前任何朝代都从来没有过的,也没什么可借鉴之处。所以,娘娘的才能真的不是一般妇人能比的——别说妇人,就算是朝廷里文武百官们,都未必能制定出如此全面的规制,所以,朝臣拜服,皇上也敬爱皇后,就是这个缘故。”
邓紫虞道。
曦姐儿点头,她知道母亲没说出来的话是什么,是叫自己跟着学着点。
今后自己会成为什么样的身份,家里人包括她自己都知道,但是都不会说出来,如何做,如何学,倒是总表现的明白。
曦姐儿当然会跟皇后娘娘学,皇后娘娘做的很多事情别人一辈子都未必做得到,也是曦姐儿的榜样,曦姐儿不敢断定自己今后的身份,她只知道,自己会成为大皇子的妻子,作为大皇子的妻子,她也会向娘娘学,心胸眼界都宽广些,不拘泥于闺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