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神的垂怜,只给他一个人的。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想要。
萧雪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山上的家了。他裹着毛毯迷糊坐起来,摸到身上衣服也已换过。
崇苏正在准备过冬的食物和木柴。雪会越下越大,届时大雪封山,他们就得在山上一直待到来年开春融雪后才能下山。
萧雪只知崇苏是个神仙,却不知是司掌什么的神,据他的观察,每进了隆冬,他的师父会出现类似冬眠的表现,诸如睡眠变长,变得比平时变得更懒了,进食也比平时少。
萧雪裹上缎子裘,趴到窗边推开一点点缝,寒风吹起他额前的,他望着不远处在柴房前忙碌的崇苏。落雪的寒山里,崇苏也只穿件薄衣薄裤,袖子卷到手臂上,肌肉白皙修长,沾了些汗水。
桌上摊着一本诗经,摊开的那一页是他前些天新学的一篇。崇苏在书页上给他做了简单的批注,还有他自己写的注解。
他轻轻抚摸着书页,一双乌溜的眼睛仍望着院里的崇苏,目不转睛。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他们会一起度过漫长的冬天。山变成连绵的银白雪凇,从凝结的白雾里洇出山的黛青。溪流结成冰,整座山如陷入空灵的梦境,没有了时间的概念,也与人间无关。
他们就像成为了一幅山雪人家画里的两个画中人,在一场世外的雪里过着再平凡不过的生活。
这片山中的小屋就是萧雪最珍贵的人间。
第34章三十四
寒冬里崇苏老爱睡觉,萧雪也钻在他被窝里一起睡。师徒俩悠然自在,有时崇苏去山上打些肉,或去结冰的溪里捉鱼回来加餐。
梅花糕也做好了,就放在雪地里冻着,萧雪每天打开盒子吃一点。午后两人一起看看书,若萧雪在家里待得闷了,崇苏就把他拿缎子裘一裹,带着他骑马进山里散心。
这日早晨,萧雪正窝在崇苏身边睡得熟。毛毯埋到他的脑袋,他被蹭了下头,有点痒,钻进崇苏怀里试图继续睡。
“懒虫。”崇苏的声音在他耳边很近地响起,“今天是什么日子?”
萧雪迷糊答:“今天是和师父一起睡懒觉的好日子。”
崇苏低笑一声,好玩地捏他的脸。萧雪被捏醒,他也没有起床气,只很乖地抬起头。
“今天是你的十六岁生辰。”
萧雪这才想起来。崇苏起身,他也跟着迷蒙坐起来,抱着毛毯呆,过会儿忍不住咳嗽几声。
崇苏穿好外袍,过来摸萧雪的额头:“哪里不舒服?”
萧雪没精神:“有些头晕。”
崇苏出房间去了,萧雪勉强爬起来在房里简单洗漱一番,他今天格外怕冷些,没一会儿就忙回床上去,拿毛毯裹着自己。
崇苏做好早饭端进来,还有一碗热腾腾的汤。等端近了放在面前,萧雪才闻出那是药。
药闻起来好苦。萧雪从小体弱,刚被捡回来那会儿没少喝药。但自从他渐渐长大,他已经很久没喝过药了。
萧雪从醒来就在咳嗽,他知道自己病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房里暖和得很,也没有吃坏肚子。
萧雪苦兮兮捧着碗,崇苏哄他:“一口气喝完,垫颗糖。”
萧雪一鼓作气把药喝了,崇苏捏一颗糖放他嘴里,萧雪听话地含着。他已经开始烧了。
“师父,我怎么突然生病了?”
“可能昨天在屋外待了会儿,着凉了。”崇苏答:“睡,喝了药很快就好了。”